第7章 孫連城的反擊：一場調查的鬧劇與轉折

孫連城微微抬頭，將視線投向他們一群人時，心中不知是該覺得可笑還是可悲。

手機那清脆的“吧嗒”一響，摔碎的不僅是螢幕，更是侯亮平他們幾人那志得意滿、高高在上的“脊樑”。

此時，他們一個個呆立在原地，誰也不動，誰也不說話，身體僵直得猶如化石。

原因很簡單，先前女檢察員接到電話後聽到的第一句便是——

“……已仔細調查取證，孫連城的收入合法合規，不存在任何……”

也就是說，侯亮平原本滿懷期待，想著孫連城只要犯一點錯，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

諸如此類能讓他們這群人找到一絲縫隙的機會，這盤棋怎麼著也能下完，他們這群滑稽到了極點的小丑也能有個體面的退場。

然而……然而……

“候處長。”孫連城喝完那壺茶，也沒了耐心再陪他們耗下去：“我這人習慣了早睡，沒什麼問題的話，就按你說的做吧。”

“然後，該忙什麼忙什麼去，我們夫妻，也就不留你們了。”

侯亮平背對著孫連城夫妻，此刻聽到他要求道歉的話語，也沒有轉過身來。

只是呼吸越來越急促，聲音也越來越粗重。

檢察員一行人眼看著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肩胛連同著脖頸不斷地縮起，整個人的精氣神彷彿一下子被抽走，就像行將就木一般。

哪裡還有他們印象中那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模樣。

“孫區長，你看這事能不能……”

“我們商量商量，我們給您道歉，還是不要鬧得太難看了。”

“孫區長，嫂子，你們應該也知道，候處長新官上任，這次也是為了國家，為了人民著想。”

“都怪我們，來之前一些細節問題沒有整理清楚就彙報給了候處長。”

“都是我們的錯。”

“鬧大了，對我們也都不好，不是嗎？”

此時，隨行的一位男檢察員面色尷尬，姿態放得很低，跟孫連城說話的語氣，就像平日裡對待老領導一樣。

原因無他，他們這次鬧得實在太難看了。

另一個男檢察員也跟著幫腔，努力擺出低姿態，好話說盡，不斷道歉懇求孫連城的原諒。

至於那個幾次推波助瀾，把這件非常簡單的調查不斷推向複雜化的女檢察員，眼下則是把頭深深埋起，弓著腰，雙手緊握放在身前，跟侯亮平一樣一言不發。

“哈哈。”孫連城輕笑了一聲。

來若風雨，去似微塵，這是他一直秉持的人生信條。正常上班，好好寫書，恬淡生活，這是他所追求的。

其實一切本不至於鬧成這樣，他看不起侯亮平是真的。

但他手裡確實有大額資金，朝廷要查，自然也是理所當然。

只是他十分不明白，這些人在驕傲什麼。

沒調查清楚之前，推搡門，壓根不考慮會不會撞到門後的人。

自已都拿出了《流浪地球》版稅的大大小小收入憑證，每一條都做不得假。

確認一下，道個歉，把他家恢復一下，這件事也就了了。

他也不會死纏著不放，可是他一直以來的雲淡風輕，一直以來的有問必答，換來了什麼？

傲慢！

直到現在，還用“對大家都不好”這句話來壓他。

試圖讓孫連城不了了之。

孫連城搖搖頭，覺得好笑似的問道：“從你們進門開始。”

“就沒分青紅皂白。”

“上來就直接把我當嫌疑犯對待。”

“你們見過哪個貪官大肆斂財後絲毫不加遮掩的？”

孫連城指了指家裡的東西。

“不覺得反常，只想著立功？”

“還是說，你們這樣已經習慣了？”

眼見男檢察員張了張嘴，急切地還想說些什麼，但孫連城沒給他這個機會，繼續說道：

“執法從嚴，我理解，你們要怎麼搜查，我都有配合。”

指了指家裡的監視器，以及凌亂的屋子，孫連城不給他們一絲辯駁的機會。

“嚴苛不是原罪。”

“傲慢才是。”

“你們還記得來時的路嗎？你們還記得當時宣誓時莊重的言辭嗎？”

“我，出身微末，所以我深知，我站到了高一點的地方。”

“是為了更好地看清下面普通人的困難，思索著如何去幫他們解決，去幫他們謀福祉。”

“你們不一樣嗎？”

“好，就算你們不一樣，往上數三代，一樣了嗎？別忘了來時路！”

說到這，孫連城停頓了下來。

侯亮平以後可是要來漢東的，之後肯定少不了要交鋒、相處，該捏住的地方一絲一毫都不能落下。

否則，今天是他在這裡冠冕堂皇地說這些話，下次攻守就異形了。

“對不起，孫區長！”

“對不起，嫂子。”

侯亮平終於轉過身，重重地向孫連城和肖玉姝深深鞠躬道歉。

他知道，不能再讓孫連城說下去了，否則他強撐著不道歉，要是孫連城拿著監視器影片上報，這些話語連同他此刻的態度，必將把此事的性質變得更為惡劣，這件事將更加不可挽回。

於是，他的姿態和言語都變得極為誠懇，就像換了一個人。

幾個檢察員見狀，也不敢再嘴硬，紛紛跟著開始鞠躬道歉。

同時拍下影片，詳細講述了這次查案的具體經過。

當然，要發群裡，自然還是得給他們自已修飾一下。

隨後，侯亮平率先蹲在地上，開始一件一件地幫著整理他們翻得亂七八糟的房子……

一行人做完這一切，離開孫連城家後，連電梯都沒上，就靠著兩條腿從十八樓返回了車裡。

“砰！”

“砰！”

侯亮平咬牙切齒地重重砸了幾下方向盤。

出師不利！

鬧出笑話，惹出這麼大麻煩不說，還得想著如何解決這件事造成的惡劣影響。

攻守易型，點頭哈腰，自已一貫化身正義的言辭化作利劍一下一下刺在自已身上。

一切的一切，本該是別人面對他時的不堪舉措，卻如同迴旋鏢般狠狠地擊中了他。

今天的恥辱讓侯亮平窩火得不行。

車內幾人都低著頭，一言不發，氣氛沉悶又凝滯。

“候處長。”

先前幫他說好話的男檢察員側身觀望了一下，怕惹了前者的黴頭，說話聲音很輕，“我們接下來……”

“說！”侯亮平不耐煩地回了一句。

“我們接下來，當然是查趙德漢啊！”

廢話！

孫連城這邊一無所獲，脊樑都被壓彎了！

如果不能把趙德漢的案子查個水落石出，收網立功，他的能力一定會被質疑，被懷疑。

更多人將會質疑他是靠老婆才有今天的一切。

“那，我們是不是要提前調查一下他的收入來源？”

“以免……”

侯亮平怒喝出聲：“以免什麼？！”

“我們馬上回京城，時不我待！”

“我就不信了，還能蹦出個大作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