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同志,我們彼此不熟,但也無冤無仇吧,解釋一下之前說的那句話,想來不難吧。”

林音和方全離開後,錢闖一直盤算著是否能讓對面先吐點什麼訊息出來。他看梁懷沒有離開的意圖,便找了這個做切入口。

“這沒問題。但我覺得,冬青來的話,能解釋的更明白。算了,我說了也無所謂。”

“沒事,我來。”

安瑾打斷了梁懷,主動對上了錢闖的目光。

“這裡流傳著許多傳言,自然也會有很多人慕名而來,可不是每個人都是倒黴蛋。只要並非雨季,鎮上人會很願意為你們做嚮導。只要你們足夠聽話,在外圍森林轉一圈,雖然什麼收穫都沒有,但也能捕風捉影找見些感興趣的東西,運氣好點都能活著出去。”

“也就是說,現在是雨季。”

安瑾思索了一會兒,隨即搖搖頭。

“是也不是。即使是雨季,只要你們不深入內圍,依然能夠趁著雨歇找到庇護之處走出去。”

“所以,咱們在來之前,根本沒聽說有人真的看到了怪物……”

江遠訊息靈通,在深入望月嶺之前打聽了許多,卻依然沒有預料到現在的情況。

“倖存者偏差。在此之前,所有遇到過這些危險的人,都死了,自然沒人告訴你們這些。”

錢闖此時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仔細回憶著他們的經歷。

“所以,樂桓小同志說的也有道理。我們遇到的這些危險都是有預謀的,註定會把我們引到這裡。”

“今晚就是月食了。我可以說,你們很幸運的在最危險的時間進了山林。只有在這月食將近之時,異變橫生,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也只有在這個時間,望月嶺山莊內圍與外圍的某種界限被打破,你們能夠進入這裡,屬於這裡的東西也能夠出去。”

安瑾話音剛落,梁懷適時補充到:

“我們確信這裡的月亮與山嶺有存在共鳴,但我們無法解析這種共鳴,但可以嘗試尋找規律。”

樂桓安靜的聽著,將安瑾所說的東西與自已瞭解到的事情結合起來。所以,“殘響”內發生的事,與那個世界原本的月亮有一定聯絡。而“殘響”的發展又透過月相變化來顯示。“月亮”毫無疑問是關鍵所在。

現在這些問題都無法解答,他需要一些新的資訊來提供線索。雖然他已經多次嘗試過無法影響必然的發展,但他還是想要嘗試。

樂桓的手指在桌上輕輕叩擊,聲音迴響在房間中。

像是在倒計時。

“啊————”

“喂!發生什麼事了?”

眾人尋著聲音找到了一間雜物間,林音守在門口,而方全正扶著牆壁彎腰乾嘔。

“真是不妙的開場。”

林音看著鎮靜,實際上面色慘白,額上還布著細汗,看起來也受了不小衝擊。

“發生什麼事了。”

“好多血……但是我們沒找到來源,但基本可以確定是人血。這太古怪了,一個人達到這種出血量不可能活下來。”

安瑾敏銳地找到關鍵點,出聲詢問。

“沒有屍體?”

林音搖搖頭,直勾勾盯著安瑾的臉。

“安瑾,對吧。我曾經見過你?”

熟悉的場景刺激著她的大腦,關於安瑾的記憶湧現出來。上一次見到這種駭人的場面,是作為推理愛好者參加一個實景推理活動的時候。

當時安瑾作為策劃者之一,選擇了兇案發生的地點作為活動場地,併為他們重現了一場虐殺案現場的全部細節。

對於一個社交屬性更多的愛好者或動來說,那種血肉模糊的景象過於駭人了。有心理素質差一點的人直接暈了過去,還有人堅持這不可能是道具而報了警。

她當時還在上學,作為醫學生,也被撲面而來得血腥氣燻的喘不上氣來。

有這樣的經歷,林音實在難以對安瑾有什麼好印象。

“或許?抱歉,我沒有印象了。”

果然,林音當時的表現不算突出,安瑾並不會記住那些無關緊要的人。

“不要在意,你們去看一下吧。”

看到林音和方全的狀態,眾人大抵可以猜測裡面的慘狀,沒有選擇貿然開門檢視。

“方全,去找冬青。”

樂桓幫方全順順氣,示意他先離開這裡。方全看了看手中的煤油燈,直起身來,向樂桓點點頭。

臨走前,方全並沒有選擇去找林音同行。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躊躇一會兒,環視著圍在這裡的幾人,最終還是選擇了樂桓。

“樂桓……哥……林音好像怪怪的。我們剛才直接要去找冬青的,也不知道他大概在哪,就想著順著主廊道走,不至於迷路,結果半路上她突然把煤油燈扔給我,卯足了勁往這個方向走,說是聽到了什麼動靜……過來的時候,連一下猶豫都沒有就把門開啟了!”

方全雖然有些神經質,但不會輕易懷疑自已的同伴。他會做出這個選擇,證明現在在他眼中,獨自離開的風險要遠低於同林音一路。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異常嗎?不需要細節,說說你第一時間能意識到的。”

“對了!這條走廊很窄,而且很長。我看到的血……嘔……我感覺是新鮮的,還有其他古怪的顏色。但是在那條沒有岔路的走廊上,我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也沒遇到什麼人……當然我也不怎麼確定……也沒想到什麼推論”

“沒關係,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路上小心,避開那些黑暗的地方,你和他會碰面的。”

樂桓送走方全,穿過眾人直接走到雜物間門前,扭動把手。

“上鎖了。”

“鎖了?這不可能。”

林音試著扭動把手,用力拽了拽。

“是不是卡住了?我們沒有鎖門。”

安瑾俯身仔細檢查了門鎖,拿出一個手電向門縫照去。這種舊門密閉性並不好,可以透過門縫確認門鎖的狀態。

“的確上鎖了。而且這種鎖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只能從內部反鎖。據我所知,有鑰匙的只有冬青。你們沒將煤油燈送回去,應當沒有遇到冬青。”

“這都……什麼事兒啊……”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江遠此時抓著頭髮蹲在角落,顯然有些崩潰。

“從裡面鎖?從裡面那是什麼東西上的鎖?我就不該貪這個財!那外面好歹是能應對的東西,無非是塊頭大了點。這兒呢?恐怖片都演上了!指不定下一個出事的是誰呢!”

“哎呀,江遠小同志,這話怎麼能這麼說呢?咱們幾個福大命大著呢。我把你帶出了,就得安全把你帶回去,天塌下來有你錢哥頂著!錢哥還指著跟著小同志發大財呢。”

錢闖說著,還拍了拍趙剛厚實的肩膀。

“你看這塊頭,別管是什麼東西來了都得讓三分。更別說這種事啊,那多半是人搗鬼的,人還有什麼可怕的?”

也不知道錢闖是為了安慰江遠,還是真心這樣想,他說的這些話都讓眾人得到了一些撫慰。

“麻煩了,可以讓一下嗎?我來開門。”

冬青的聲音溫和,讓人不由自主放下戒備。即使這裡發生了許多詭異的事,但幾人很難將這些事與冬青聯絡起來

冬青與樂桓並肩而站,一邊開鎖,一邊同樂桓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到:

“方全看起來臉色很差,我讓他先去一樓的房間等著了。你可以放心,那裡很安全。”

“為什麼要和我說?”

冬青的動作愣了一下,隨即側過身來同他笑笑。

“沒什麼,就是感覺你很在乎他的安危。是我的錯覺嗎?你好像很在乎這裡的每一個人,你同他們熟悉嗎?”

“萍水相逢。但總不至於眼睜睜看著他們死。”

“他們?看起來你很放心我。”

“看起來你不怎麼會開門,這項技術很費時間嗎?”

冬青自覺無趣,止住了話頭,終於開啟了鎖。

“剩下就交給你們了,我不擅長這些。”

“對了,冬青,方全找到你的時候,有和你說過大致發生了什麼嗎?”

樂桓狀似不經意間問出這麼一句,用餘光暼著冬青。

“是啊。他和我大致講了一些,他講的有些亂,具體的情況我並不瞭解。怎麼了?”

冬青的回答沒什麼問題,樂桓也並沒有真的想從這一個小小的問題詐出什麼資訊。

“沒事,那就好,不需要我們再解釋了。”

樂桓輕輕一推,門扉緩慢開啟,血腥味撲面而來。

“我倒是很好奇,這個房子裡的所有人都安安穩穩的活著,那麼這裡可能是誰的血呢?”

啪嗒——

鑲嵌在牆壁中的燈光映照著小小的雜物間,所有人的目光匯聚在雜物間正中央鐵架上的黑色怪物。

鮮紅的血液順著鐵架緩緩流動,匯聚在地面中心,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血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