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稱呼我為星泉老師,從今天起,你便可在此處居住。而這位,則是清竹大師,往後也會由他來教導於你。”

那位面容慈祥、笑容和藹可親的和尚輕聲地對著李圓月說著這些話時,眼神裡滿含著寬容與憐愛之意。然而與此同時,當我們將目光轉向那位正端坐於對面的老人身上時,將頓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位被稱作清竹大師的老者,此刻正雙腿盤坐於蒲團之上。他身披一襲樸素無華的白色長袍,整個人顯得莊重而肅穆。儘管歲月已經在他那滿頭銀絲間留下深深淺淺的痕跡,但他眉宇之間所散發出的那種氣度卻依舊非凡——氣宇軒昂、神采奕奕;給人一種超凡脫俗之感,彷彿這塵世間的紛紛擾擾皆不能撼其分毫。此時此刻的他緊閉雙眸,全神貫注地用手輕輕敲擊著眼前的木魚,並伴隨著陣陣富有節奏感且韻律悠揚的聲響......

“好的,星泉老師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聽清竹老師的話的。”

李圓月面帶微笑,語氣堅定地回應著星泉大師。他抬起手,恭恭敬敬地向星泉大師行了個禮,然後轉身朝著清竹大師所在的方向走去。

星泉大師看著李圓月離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暗自思忖道:“這孩子品性倒是不錯,只是恐怕要遭受清竹的一番苦頭了。”眾所周知,清竹大師乃是這座寺廟中最為神秘的和尚之一。儘管入寺不過短短數年,但他的脾氣卻早已聲名遠揚——古怪至極!許多弟子都因無法忍受清竹而選擇離開了靜音寺。然而,只有包括星泉在內的幾位大師心知肚明,清竹其實是個外冷內熱、口硬心軟之人。

曾經有那麼一次,山下來了一名乞丐前來乞討。清竹不僅毫不留情地斥責了這個乞丐,還將其驅趕下山。然而,在場的眾人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清竹驅趕乞丐的同時,他還不動聲色地將自已整整一個月的生活費偷偷塞進了乞丐的衣兜之中。

星泉大師搖了搖頭,不再多想,轉身離開,李圓月走到清竹大師面前,卻沒有上去開口說話,而是仔細上下打量著清竹大師,清竹大師餘光也是瞥見了李圓月走過來,不過卻沒有放下手中的事情,繼續有節奏的擊著木魚,這木魚聲傳遍了寺內各處,循序漸進…

許久之後,清竹大師緩緩地張開雙眸,但他並未瞧一眼站在面前的李圓月,只是淡淡地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小小年紀來到此地所為何事呢?”

李圓月畢恭畢敬地回答道:“清竹老師,晚輩名叫李圓月。由於我降生於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正逢滿月當空之際,母親便以此為名。此次前來靜音寺,旨在求學問道、博聞強識,並期望透過修行來涵養品德、陶冶性情。”

清竹大師微微點頭,表示認可,接著追問:“李圓月,嗯,確是個好名字!那你剛剛過來的時候,卻沒有立刻給我打招呼,反而等待我處理完手頭上之事,其中緣由何在?”

李圓月趕忙向清竹大師行了一禮,然後解釋道:“老師,晚輩剛才未能及時行禮,是因為看到您彼時正全神貫注地敲擊著木魚,似已進入忘我之境。徒兒深知靜音寺之所以得名,正因其講求靜謐安寧。因此,我不敢貿然上前攪擾師父清修,唯恐破壞這份寧靜氛圍。還請師父恕罪,莫要怪罪於我。”

清竹大師先是微微一怔,隨即輕輕地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李圓月快快入座。

緊接著,他伸手指向眼前那隻古樸典雅的木魚,語重心長地道:“人啊,乃是一種天生便帶有情感波動的生靈。這些情緒宛如洶湧澎湃的海浪一般,時常會影響甚至左右一個人的行為舉止。因此,今日我要傳授於你修行之路的首步,便是‘靜心’。唯有當你能真正沉下心來時,方可將需辦之事處理妥當!”

李圓月恭敬地從清竹大師手中接過那枚木魚,然後全神貫注地聆聽著清竹大師再次敲響木魚的聲音。伴隨著那清脆悅耳、有節奏的敲擊聲響,李圓月亦開始模仿著清竹大師的動作與節拍,一下接一下地敲打起來。時光荏苒,不知不覺間,整個下午悄然流逝,夜幕已然降臨。

此時此刻,清竹大師緩緩睜開雙眸,目光凝視著仍在專注敲打木魚的李圓月。只見李圓月的動作愈發嫻熟自如,每一次敲擊都充滿韻律感且精準無誤。清竹大師的眼神之中不禁流露出一絲欣慰之情——或許,這個年輕人真的具備傳承自已衣缽和畢生絕學的潛質。而在傾聽著李圓月那持續不斷、聲聲入耳的木魚敲擊聲時,清竹大師也默默地陷入回憶之中,往昔的點點滴滴如畫卷般在腦海裡逐漸展開......

那是一個遙遠而寒冷的冬夜,距今已過去整整三十個年頭。當時正值風雪交加之際,狂風呼嘯如惡鬼咆哮,冰冷徹骨的寒風吹拂著大地,彷彿要將一切凍結。就在這樣惡劣的天氣裡,發生了一件改變清竹大師一生的慘事。

那一年,清竹大師方才十七歲,與如今的李圓月年齡相仿。正當夜幕深沉之時,幾個面容猙獰、凶神惡煞般的人手持利刃闖入他家。為首之人毫不留情地揮刀刺向他的父親,瞬間奪走了其性命。緊接著,其餘幾人對他的母親施暴並殘忍殺害。

年幼的清竹大師驚恐萬分,瑟瑟發抖地藏身在桌下,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眼睜睜看著親人慘遭毒手,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和悲痛。待到那群惡魔離去之後,清竹大師孤苦無依,只能投靠姨母生活。從此以後,他埋頭苦學,涉獵各種知識學問,一心想要為死去的父母討回公道。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多年後的某個深夜,清竹大師終於迎來了復仇的時刻。他悄悄潛入當年那些闖進他家作惡之人的住所,如同鬼魅般從他們的屋簷下依次現身。每離開一處,便會留下一封染滿鮮血的書信以及一具冷冰冰的屍首。信中的文字赫然寫道:“種惡因,必得惡果,惡人有惡報!”這不僅是他對仇人的詛咒,更是他內心深處積壓已久的憤恨與不甘的宣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