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 章 佳人有約

明月閣中，明月仙子痴痴地佇立在窗前，眼眸一動不動地望向窗外，口中喃喃道：“萍兒，你再去瞧瞧，張公子有沒有來？”

丫鬟萍兒趕忙小步走上前來，微微欠身，小心翼翼且賠著笑臉說道：“娘子！奴婢都已經去看過好幾回啦，張公子要是來了的話，那肯定會來見您的呀，咱們又何必一趟又一趟地往外面跑著去看呢！”

明月仙子卻仿若未聞，依然雙手託著腮幫子，眼睛直直地盯著窗外，嘴裡自顧自地嘀咕著：“他明明說的，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可怎麼到現在都還沒有來……”

說著，有些幽怨的輕咬了一下嘴唇，眉頭也不自覺地微微蹙起，那副模樣，真真是惹人憐愛。疑似被放了鴿子，以至於明月仙子對她自已的魅力值，產生了嚴重的懷疑。

“奴婢覺得呀，”萍兒笑了笑，寬慰著道，“張公子會不會是遇到了什麼意外，所以才耽擱了……”

明月仙子望著窗外早已經掛到了半空中的明月，幽怨的說道：“這都快二更天了，若是真耽擱了，那他難道就不能捎個口信過來嗎？”

說著，她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會不會他根本就沒喜歡過我，只是跟我逢場作戲罷了……”

丫鬟平兒連忙搖著頭，上前拉住明月仙子的手，急切地說道：“怎麼會呢，娘子！您這般的絕色，我見了都心生憐愛，不可能有男人見了不喜歡的！”

明月仙子聽了，臉色有些羞紅，低下頭輕輕說道：“他昨天晚上，根本就沒有碰我，只是這樣緊緊地抱著我打坐了一晚上。”

“啊！”萍兒聽了，驚得張大了嘴巴，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她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地說道，“哪個男人不好色，面對花魁娘子您這樣的人間絕色，他居然能忍住，居然能做到坐懷不亂，打坐一個晚上，這簡直……這簡直連禽獸都不如呀！”說著，萍兒還不停地搖著頭嘆息。

主僕二人正聊得熱絡，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咚咚咚”敲門聲。

明月仙子頓時喜上眉梢，一顆心兒歡喜的都要蹦出來，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忙不迭地催促道：“萍兒快去開門，定是張公子來了！”

萍兒亦是滿心歡喜，嘴裡唸叨著：“哎呀，等了這麼久，總算把張公子盼來了！”

說著便如雀躍般飛也似地衝向門口，迫不及待地猛然拉開門。

然而門開啟後，門外站著的卻並非期待中的張公子，而是一個老嬤嬤。

萍兒臉上的喜色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驚訝，她連忙恭敬的行了一禮，陪著笑臉小心翼翼地問道：“李嬤嬤，您怎麼來了呀？”

李嬤嬤板著臉，陰沉著嗓音說道：“你家娘子這是怎麼回事？今日竟然一個客人都不接！外面的客人都鬧翻天了！”

這李嬤嬤說著，氣呼呼的走進屋內，看到明月仙子，正盛裝打扮坐在窗前發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指著明月仙子數落道。

“我們辛辛苦苦將你培養成明月仙子，是讓你來給我們賺錢的，可不是讓你在這裡當大小姐來了！你倒是好，有銀子都不賺，自已在這裡躲清靜！”

說著，李嬤嬤氣呼呼地喘了幾口氣，繼續數落道，“現在坊間都在傳頌那首《明月思》，什麼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爽，這樣的淫詞，簡直把明月仙子的形象全毀了！”

“你倒好，這個時候還敢閉門謝客，你越是不見客，人家傳的話就越難聽……”

“我們花了那麼大的價錢，費了多少功夫，才將你培養成人人追捧的明月仙子，現在就因為這一首破詩，把這一切全給毀了！”李嬤嬤邊說邊氣得直跺腳，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你現在立馬出去，把外面這波客人都給安撫好了……有銀子都不賺，在這裡裝什麼清高？”李嬤嬤恨聲說著。

明月仙子緩緩轉過頭來，眼神平靜，輕聲說道：“李嬤嬤，請恕我難以從命，今日我已經有約了……”

李嬤嬤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怒吼道：“有約？什麼約？你約的西北風啊？今天一直到現在，明月閣可是一分錢都沒入賬呢……”

“咱們明月閣上上下下二三十號人，你不接客，讓我們大家都喝西北風去啊！你以為你是誰，還真把自已當大小姐了不成！今天這波客人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說著就上前去拉扯明月仙子。

萍兒趕忙一個箭步衝到明月仙子身前，滿臉焦急地求情道：“嬤嬤，您消消氣，我家娘子她真的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哼，什麼苦衷能比賺錢重要！她分明是被那個小白臉迷了心智，真是不知好歹！”李嬤嬤說著狠狠一甩手，將萍兒甩到了一邊。

明月仙子緩緩站起身來，挺直了脊樑，神色堅定地說道：“嬤嬤，莫要再逼我了，今日張公子已經答應過來包場，我若是此時出去接客，惹惱了張公子，您能吃罪得起嗎？”

“張公子？他有付定錢嗎？他有派人過來訂約嗎？什麼都沒有！你就將外面這些拿了銀子的客人丟在那裡不管不顧，你真是糊塗呀……對了，聽說昨晚你竟然留宿了這張公子？花魁娘子不能破身，這規矩你難道不懂嗎？”

“這些臭男人，你越是讓他們吃不到，他們才越會天天過來饞著你，將來贖身的時候，你才能給自已賣個好價格，給自已找個好人家嫁了。”

“不過你若是自毀長城，自甘淪落為低賤的妓子，我們也不會怪你，但是以後，你再想拿花魁娘子說事，裝清高就不可能了，培養你花的靈石丹藥，那可都是天價，以後你就靠留宿客人慢慢掙錢還去吧……”

明月仙子伸出手臂，上面的守宮砂依舊嫣紅，她冷冷的說道，“這分寸我自有把握，留宿這位張公子，也只是我的一點小手段罷了……”

李嬤嬤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你知道分寸就好，就怕你一時糊塗，被人騙去了身子，舒爽的可是那些臭男人，以後你可得受苦了！”

明月仙子聽的眼眶微微泛紅，“嬤嬤對我的恩情我銘記於心，但是今日張公子說過，不見不散，若是他今日果真沒來，明日我必定親自去向嬤嬤請罪！”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李嬤嬤也沒有辦法，氣得直跺腳，氣呼呼地狠狠摔門而去。

明月仙子身子一軟，俯身趴在桌案前，肩膀微微顫抖著，一邊低聲抽泣著，一邊狠狠的拍打著桌案，“這個沒良心的，為什麼又要騙我！他為什麼還不來？”

萍兒此時也有些氣呼呼的，為自家娘子打抱不平道，“這張公子也真是的，外面大把的人排隊想要見娘子，娘子都給推了，專門只等他一人，他倒好，說好的人約黃昏後，現在都二更天了，說好的不見不散，現在連人影都沒一個……”

這萍兒正在埋怨著，突然一個突兀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是誰在說我壞話？”

明月仙子和萍兒聞聲，一起驚喜的抬頭轉身。

只見一個少年，身上灑滿了皎潔的月光，他騎著一隻一條腿的仙鶴，矗立在窗前，正笑盈盈的看著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