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甘

“嘎吱”沉重的拱門被推開，少女身著繁複華麗的織金宮裝款款走進，精緻的髮髻綴滿珠翠，將少女的面容襯的格外精緻。

“嫡姐，可還安好？”少女披上宮女遞來的雪白狐裘大氅，居高臨下的審視著趴在腳邊渾身是血的人。

“為什麼？”

\"為什麼害死爹爹？”

\"為什麼害死孃親？\"

“還有哥哥，和我的孩兒！”

葉之菡目眥欲裂，原本清冷豔麗的臉龐，現如今毫無血色，一身素白的衣裙早已被身下鮮血染得通紅，只是手裡死死地護著一個襁褓。

她不明白，平日裡被她捧在手心疼愛的嫡妹，如今竟害的葉府上下滿門抄斬。

看著葉之菡痛苦的模樣，葉嬌嬌越發覺得痛快，慢悠悠蹲下，纖細的手指挑起葉之菡的下巴，嘴角噙著笑意卻不達眼底。

“罷了，嫡姐既已將死，妹妹告訴姐姐也無妨。”

“你問為何，因為我恨，為什麼你樣樣都比我好，為什麼你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得到所有，而我就只能撿你剩下的！”

葉嬌嬌甩開葉之菡，起身嫌惡的用帕子擦拭著纖細白膩的手指，彷彿剛剛碰到的瘟疫一般，盯著葉之菡的目光卻彷彿淬了毒。

心有不甘的繼續說道：“爹爹和孃親明知我欽慕六皇子，卻因為六皇子是眾多皇子中最有望奪儲的皇子，將來更是能承繼大統，就硬生生拆散我們，將你塞給了他，讓我豈能不恨！”

葉之菡不可置信的看著葉嬌嬌，她怎不知妹妹愛慕六皇子蕭衍。

是蕭衍連遞了半月拜帖，求到爹爹面前明志，他與將軍府二小姐只有兄妹之情，他此生想娶之人只有她葉之菡。

晶瑩的淚珠自眼眶滴落，卻在這數九寒天中瞬間凝結成冰，葉之菡不信他的六郎真會不顧葉府扶持之恩，在今日登基大典上下令誅滅葉府滿門。

葉之菡不顧下身撕裂的疼痛，向殿外爬去，她要去問問，蕭衍為何如此趕盡殺絕，卻在手即將搭上門框時，被人狠狠踩住。

葉嬌嬌輕嗤，“莫非姐姐還想去找衍哥哥對峙？姐姐就死了這份心吧，今日是衍哥哥的登基大典，是不顧得你的。”

“不過妹妹還是有好訊息告訴姐姐的。”

葉嬌嬌目光下移，停在自已的小腹上，“妹妹已有衍哥哥的骨肉，姐姐可為妹妹開心？”

葉嬌嬌蔥白的手指輕撫著還未顯懷的肚子，滿眼都是大仇得報的快感，隨後只是輕瞥一眼葉之菡懷中的襁褓。

“姐姐節哀，都是衍哥哥心疼妹妹，一聽妹妹有孕，便迫不及待的接妹妹進宮，還封我為皇后，姐姐，你已經被廢了啊。”

聞言，葉之菡方才發現，葉嬌嬌身著的是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分明就是皇后服制。

許是失血過多，許是天寒心冷，葉之菡瘦弱的身子瑟瑟發抖，卻依舊死死盯著葉嬌嬌。

其實葉嬌嬌並非葉府親生女兒，而是葉將軍好友之女，因好友被朝中奸佞所害戰死沙場，臨死前將還在襁褓中的嬰孩，託付給自已的好友葉正。

葉正可憐嬰孩年幼便痛失雙親，恰巧又是與長女葉之菡同天降生，便與妻子商議謊稱是雙生子養在將軍府。

葉將軍夫婦從小便也是悉心教導，但因葉嬌嬌是罪臣之女，便教導葉嬌嬌藏拙不露鋒芒，恐東窗事發惹禍上身。

葉之菡也是在及笄那年得知妹妹身世，從此便更加疼愛這個身世可憐的妹妹。

不曾想18年來的用心呵護，竟教的葉嬌嬌內心扭曲，害的葉府上下124口人慘死。

葉之菡抱著襁褓中早已冰冷的小身體，痛苦不堪。

如今，她還有何不懂，那封狀告葉府裡通賣國的證據，定是葉嬌嬌與蕭衍合謀為之，為的就是奪得葉家手中的兵權，好一齣卸磨殺驢。

看到葉之菡如此絕望的模樣，葉嬌嬌覺得這冷宮的空氣都分外香甜。

“既然姐姐如此不捨夭折的外甥，那本宮便特許姐姐永遠與孩兒做一對永不分離的母子。”

說著邊衝門外的侍衛招手。

“來人，廢后難產而亡，小皇子也胎死腹中，新皇念在夫妻一場，特賜廢后白綾一條，留你全屍。”

“不過本宮看廢后恐怕沒有力氣踏凳了，那就讓侍衛們，替姐姐代勞可好？”

葉嬌嬌話音剛落，身後的侍衛們便衝向葉之菡，奪過襁褓中的嬰孩。

幾名侍衛利落的按住葉之菡的手腳，竟殘忍的將那小小的嬰孩塞回母體，葉之菡淒厲的慘叫響徹整個冷宮。

本在生產之時遭人暗害，加之滿門被滅的打擊，葉之菡早已是強弩之末，根本沒有掙扎的力氣，如此非人的行徑，葉之菡已經氣若游絲。

然而目睹如此血腥場面的葉嬌嬌，卻絲毫不見驚恐，眼眸中反而透露著興奮，葉嬌嬌用手捂著唇，才堪堪壓下想要狂笑的嘴角。

“快！陛下還賜了廢后白綾，廢后必須死在死在白綾下，還不快去啊！”葉嬌嬌渾身顫抖，葉之菡越悽慘，她就越激動。

得令的侍衛用白綾死死勒住葉之菡脖頸，意識模糊之間，葉之菡最後瞟了一眼曾經最疼愛的妹妹。

終於要解脫了，可她有何臉面去見地下的父母兄長，如何去見他拼盡全力都沒能護下的孩兒。

如果有來生，她定讓這對狗男女血債血償。

一滴血淚自眼角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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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怎如此貪睡，今日可是您的及笄禮呢，快起來讓奴婢為您梳妝吧。”

翠桃急的直跳腳，今日是大小姐的好日子，大小姐卻怎麼也不肯起床，這要讓夫人知道了，大小姐又要被罰抄書了。

葉之菡睜眼便看到，自已的貼身丫鬟翠桃滿臉焦急的模樣。

翠桃見葉之菡醒來，開心的都快哭了，“大小姐，您終於醒了！快些起身吧，不要誤了時辰啊！”

葉之菡怔怔的看著翠桃，翠桃不是因為自已難產，為了去請太醫無意衝撞了葉嬌嬌，被葉嬌嬌杖殺了麼。

她至今都記得，葉嬌嬌將奄奄一息的翠桃拖到自已面前，翠桃還對自已不停道歉，“是翠桃無用，沒能請來太醫，大小姐是不是很疼？”

葉之菡看著眼前鮮活的翠桃，漸漸紅了眼眶，她重生了，重生在及笄禮這天，前世，自已就是在這天無意得知葉嬌嬌的身世。

翠桃看見大小姐愣愣的盯著自已一動不動，忍不住將手放在葉之菡面前晃晃，莫不是她的大小姐睡傻了？

但又忍不住唸叨起來，“大小姐別發愣啦，今天可不能遲到，留心夫人又罰您去書房抄書。”

看著碎碎唸的翠桃，葉之菡一陣恍惚，彷彿前世的悲慘境遇都是一場夢，但小腹中隱約的撕裂感提醒她，這都是真實的。

“翠桃，為我梳妝吧，別讓父親母親久等。”畢竟今天還有一場大戲上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