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飯後,蘇憶柳坐在屋簷下看醫書。

聽著外面有些吵鬧,還有哭泣聲,她也不認識人,沒打算出去湊熱鬧。

清早和葉沉馳沒一句交流,早飯後他一個人一瘸一拐的出了門,不知道幹嘛去。

不知過了多久,月華嬸子紅著眼眶走了進來。

蘇憶柳放下書,招呼她坐著,抬眸對上她哭過的眼眸,愣了一秒。

“何營長的家屬,在工廠上夜班手指被機器壓斷了兩根,只有皮連著。胡秋菊太可憐了,”

說著她又開始哽咽,“剛從醫院回來說接不上了,她婆婆本來就看不上她,她想不開喝藥,被付營長家屬發現奪了下來。以後可怎麼活啊?”

蘇憶柳安慰著月華嬸子,雖然沒見過胡秋菊,她聽著心底也挺不是滋味。

本身健全時,就被婆婆嫌棄配不上她兒子,如果落下殘疾,手指功能障礙。最後的結果,不用想只會離婚收場。

年紀輕輕的,已經對生活絕望到尋短見!

這一刻,蘇憶柳有些感同身受,淚水漸漸充盈眼眶,滑落下來。

她沉浸在悲傷的思緒裡,淚水越流越多,把旁邊正說話的月華嬸子嚇一跳。

葉沉馳剛走進院門,抬眸看著無聲流淚,被悲傷情緒包圍的蘇憶柳,心底猛地一陣刺痛。

他不知所云,抬手附在心臟部位,望著她眼底深處的傷痛,他疑惑。

何營長家嫂子的事,回來時他路過聽了幾句,她與她們不熟識怎麼會這麼傷心?

“小蘇啊,別傷心了,早知道嬸子不說給聽了。”面對悲傷不能自已的蘇憶柳,李月華有些不知所措。

“嬸子,我沒事,只是想著她年紀輕輕,已經這麼絕望,有些感觸罷了。”蘇憶柳擦擦眼淚,心緒平靜下來。

“嬸子,你帶我去看看吧。”

她本來不打算多管閒事的,實在是對胡秋菊有些感同身受,同樣的想在絕境時,能有人援手拉一把!

看了看蘇憶柳的狀態,李月華點點頭,帶著蘇憶柳起身去何營長家。

抬眸看著站在院門位置,望著她們這邊的葉沉馳,蘇憶柳腳下步子微亂了兩下。

“月華嬸子,我跟你們一起。”葉沉馳話落,慢慢的跟在後面。

蘇憶柳沒回身扶他,反正他自已能走。

剛走進何營長家院子內,就見上次見過的,那位圓臉嬸子坐在地上,大聲乾嚎著。

“家門不幸啊,就說她是個喪門星,當初就不該讓她進門啊...”

眼見又有人進來,嚎的更大聲,“這以後怎麼活啊,不能掙錢,我兒子養老的還要養她,我可憐的兒啊!”

“媽,你別嚎了,秋菊現在最痛苦無助的時候,你能不能多關心一下她。”

何營長頭疼的看著坐在地上撒潑,拉不起來的老媽。

蘇憶柳聽著何營長說的話,點點頭,還好男人是個有良心有擔當的,就是這婆婆真是無語。

跟著月華嬸子進到客廳,裡面有好幾位嬸子,嫂子在安慰著胡秋菊。

實木沙發上坐著一位面色蒼白、滿臉痛苦之色的二十多歲女子,長得清秀動人,挺耐看。

蘇憶柳上前,對著胡秋菊黯淡無光的眸子,柔聲問道“嫂子,我能看看你受傷的程度嗎?”

看著她的狀況,蘇憶柳有些感同身受,這一刻不想別的,只想看看她的手,還有沒有挽救的可能。

她現在沒有行醫資格證,不知道別人和胡秋菊會不會信她?

胡秋菊黯淡無生氣的眸子,對上一雙溫柔安撫的眸子。她感受到了蘇憶柳的善意,頓住片刻,點點頭。

得到允許,蘇憶柳小心翼翼,拆開包著傷口的紗布。旁邊有幾位嬸子要阻止,被李月華攔了下來。

傷口一露出來,幾聲倒抽氣的聲音響起,胡秋菊也是默默流著淚。

蘇憶柳仔細看著傷口情況,骨頭骨折了筋也斷了。現在的醫療條件確實棘手,不過她有把握,能治!

“秋菊嫂子,你的手我能治,你信我嗎?現在過了不少時間了,要儘快!時間拖得越久,筋萎縮的越厲害。”

“不行,醫生都說沒治了,要截掉,喪門星不願意截。你又不是醫生,在這瞎搗什麼亂?”

何嬸子衝進來對著蘇憶柳大聲吼。

何營長在院子裡跟葉沉馳說著話,看見她老媽這樣,趕緊衝進來制止,“媽,你到底想幹嘛?是不是要兒子脫下這身軍裝,跟你回去種地,你才不鬧騰?”

何嬸子聽見兒子的話,慌亂一陣,囁嚅著沒說出話來。

“何嬸子,本來有些話不該我說,可我實在忍不住。你也是女人,如果今天換成是你受這傷,被婆家這樣對待,你怎麼辦?”

蘇憶柳眼神泛冷盯著何嬸子,好像透過她看著別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你這樣逼死兒媳,對你兒子難道沒影響嗎?他身為軍官,落下一個忘恩負義的名聲,還有前途嗎?”

何嬸子張嘴就要罵人,被何營長一把拉住。

“嫂子,我相信你,你給我醫治。治不好我也不怪你,是我命該如此!”胡秋菊哭著看著蘇憶柳。

“好,我們快點去軍醫院。”

蘇憶柳說完,看著何月華,“月華嬸子,我還沒有證,你能不能讓周政委出面跟醫院協調一下。”

不等月華嬸子出聲,院子裡的葉沉馳清冽的嗓音響起,“我去就行了,車子安排好了,走吧。”

蘇憶柳對上他淡漠的眼神,頷首。時間不等人,她和月華嬸子扶著胡秋菊。

何營長把葉沉馳扶坐在副駕,自已去開車,五人坐上車往醫院趕去。

早晨檢查的結果還在,蘇憶柳到了醫院快速看了起來,葉沉馳去找院長溝通手術室。

很快,何營長扶著葉沉馳,旁邊跟著一位年長的白大褂醫生,身後兩步也有兩位白大褂醫生。

一起往這邊走來。

年長醫生停在蘇憶柳面前,她定睛一看,白大褂裡面穿的是軍裝,這是軍醫啊。

“蘇同志,我是軍醫院的院長,小葉說你能治衚衕志的手,是嗎?”

院長停頓一瞬,認真對上蘇憶柳平靜的眸子,“醫生診斷的接上斷指,手功能也有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