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館打烊,服務員吃好晚飯後也陸續走了,趙子良及啞巴師傅留守。錢玲知道他們兩人已養成了一種習慣,晚飯後要喝茶看電視,她立即實施方案,可她心劇烈地跳動,心想這是傷人啊,她不敢,猶如做賊一樣膽戰心驚,顫顫巍巍,突然她在椅子上絆腳,一個踉蹌後差點兒跌地,幸好她的一隻手撐住桌子再沒有跌下去,可她的胸部已磕得痠疼,她想放棄。可轉了一圈,有一個聲音反覆在耳旁響:這是保店保趙振中及他家的大計,萬萬不能放棄,放棄就等於毀店毀人。轉而她又想,吃些瀉藥無傷大體,瀉藥沒有毒,醫院也常用瀉藥清除胃腸,要想拿證據,保衛新輝麵館,保趙振中及其家,這是關鍵一步,讓他們吃些苦也不是危害而是立功。於是她拍了拍胸脯暗暗囑咐自己,大膽,為了保住這店應大膽。於是她豁出去了,把瀉藥放進了開水中。過後她的心像萬馬奔騰,轟隆隆地就要跳出胸膛。她故意磨磨蹭蹭,在店內整理沒回宿舍。

趙子良及啞巴師傅開始喝茶,錢玲竟屏氣凝神,全身一點力也沒有,她竟然癱坐在椅子上等待著。一小時後,只聽得趙子良及啞巴師傅喊肚子疼,急匆匆上廁所。不知為什麼這時錢玲卻臨陣恢復正常,待他倆從廁所出來後,錢玲問:你們怎麼啦?倆人異口同聲答:不知吃了啥,拉肚子了。錢玲忙說:拉肚子可不是小事,快上醫院吧。倆人卻執意不肯去醫院。錢玲急忙用電話通知了一個男員工。男員工迅速趕到。一定要送他們上醫院。趙子良因有要事在身,執意不去。錢玲左勸右說,循循開導:腹瀉是很傷人的,明天的工作繁忙,一直提著褲子上廁所,不但不雅觀,況且不衛生,並且會影響工作,還是趁晚上有空迅速到醫院去治療也不影響明天工作,你如果執意不去,那我就電話叫你妻子兒子來陪你去。

這點小事還要驚動家人,趙子良也覺得不必小題大做,況且錢玲說得確實對,可他說:要值班看店,這裡走不開。

錢玲嫣然一笑說:大伯,我再喊一個小姐妹來陪我一起值班看店,你放心進醫院吧。

趙子良再也沒有託詞只得進醫院,臨走前,只得暗暗交代:錢玲,凌晨三點多有人送貨來,請接貨,並把貨放進冰庫。

錢玲咯噔一震,可她不露聲色答應了。

男員工陪著兩人走了。錢玲與小姐妹睡在店中看店。小姐妹睡得香,錢玲卻翻來覆去睡不著。他想,倪表哥的猜測推理正確,趙振中確實有骯髒勾當,她強忍怒火,度日如年等待。到早晨三點她乾脆穿好了衣服坐著守候。到三點十分她聽到了輕微的敲門聲,她就過去開門。來人把二袋食品傳給了她,要她在收貨單上籤了名就走了。她開啟袋一看全是已燒熟的肉類滷菜。她想,這貨既沒發票也不用現金結賬,一定是幕後交易,他自己燒煮為什麼還要進熟貨,為什麼要在這沒人時進,這一定是加工好的劣質食品,然後神不知鬼不覺魚龍混雜,白天上架賣。找到了證據,她咬牙切齒自言自語,趙振中呀趙振中,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坑害顧客賺黑心錢。她越想越氣越想越恨,可是還得找另外一個證據,她只得暫時強壓怒火。

天矇矇亮職工們來上班了,趙子良及啞巴師傅也在醫院掛了水吃了藥後病好後回來了。一會後趙振中也來上班了,他正要進燒煮間,錢玲喊住他說:昨晚打烊後我進商場給你買了身新外衣,你快來試穿,如果不合身我可以抽空去調換。

趙振中心想,女朋友給我買衣服也盡屬正常,於是跟著她走。二人進了辦公室,關上門,錢玲拿出了一身新衣服要他把外衣外褲脫了試穿。趙振中驚惶失措說:我不脫衣,就穿在外面。

錢玲阿諛逢迎,賣弄風情:你還像個小孩,外衣一定要合身,穿二件外衣就不真實了,怎麼可以不脫就試穿呢。

說罷就幫著解開紐扣。趙振中心撲撲跳,他想,如果不試穿反會引起女朋友亂猜疑,可是脫下外衣外褲,萬一被她摸到挖到袋中的非法調料“秘方”那事情就大了,可轉而一想,女朋友是不會挖自己袋的,就是挖到了也不會追根究底。他放心大膽脫下外衣外褲放在辦公椅上,穿著內衣試穿新外衣。這當兒,錢玲拿起他脫下的外衣,邊拍邊說,你急急趕路來上班,衣服上都是灰塵,我給你拍拍。她拍在口袋上,發覺上衣口袋中確有東西就去挖,真的挖出了二小包粉狀的東西。她聞了聞很香,故作驚訝大驚小怪說:這是非法調料吧,趙振中你雞蛋炒鴨蛋,混蛋。你竟亂用食品新增劑,我要交到派出所去。

趙振中驚恐萬狀說:錢玲,這是秘方,不是非法新增劑……

說罷就要去搶。錢玲面孔一板吼:昨晚你父親及啞巴師傅進了醫院,我及同事值班,我已經拿到了你進次貨的證據,你若要搶我馬上報警。

趙振中只得乖乖縮住了手。錢玲責問:這究竟是什麼?

趙振中只得老實說了實情。他已如冬天落水後撈上來的雞縮成一團,索索抖。

錢玲氣得肩膀一聳一聳的,猛地上前,啪!對趙振中一個耳刮子。趙振中毫無防備,被打得踉踉蹌蹌,緊捂著臉,目瞪口呆。只聽得錢玲顫抖著說:我一直信得過你,助你創業,萬萬想不到你財迷心竅,利慾薰心,利令智昏竟揹著我們員工偷偷摸摸幹著齷齪勾當,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去揭發。

趙振中想不到自己心中的女神,美麗天使,憤怒的臉扭曲成暴怒的獅子:溫文爾雅慣了的面龐,燃起火來格外地可怖,猶如優雅的貓突然露出尖利的牙尖叫。他嚇得低垂著頭蜷縮著,雙手垂著,猶如犯人審判時的敗象。心中在叫苦連天,貪圖發財,完了,完了……發出歇斯底里的猶如垂死掙扎似的呼叫:錢玲,我求你了,萬萬不能去揭發!

說完他竟崩潰了,癱坐在椅子上。錢玲聽得直打寒戰,竟不知如何是好。接下來驚人的安靜,讓空氣怒吼著撕扯趙振中的心跳。

錢玲憤怒到了極點,那兩顆黑白分明誘人的眼球氣得快要掉下來,卻無可抵制

擋,好一會她說:如今擺在你面前只有二條路……

趙振中聽說還有生路,忽地抬起了頭急問:哪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