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掛羊頭賣狗肉

惡有惡報（九）

這是一個夫妻兩人經營的典當行，丈夫四十多歲，貓頭鷹臉，一看就凶神惡煞，刁鑽觸恰。他本來是一個地痞，橫行鄉里，流動暗耍場老闆看中了他，僱用他在暗場維持秩序，與暗耍場老闆稱兄道弟，後來他發現在暗耍場放“水錢”，利潤可觀，放得好一天就能翻倍，最低的十天也能翻倍，他放起了“水錢”。他凶神惡煞，吃死人也不吐骨頭，誰也不敢賴他的賬，他三年後就大發，掘到了第一桶金，接著開了這個典當店，他掛羊頭賣狗肉，表面看來是正常典當，但他私下還搞黑典當，前來典當的大多是耍徒，耍徒敗了錢，或者被“水錢”利滾

利虧空越來越大，就用貴重物品來典當。鷹臉老闆用不足半價的錢典當下來，況且還要當場扣除佣金。耍徒輸紅了眼，猶如偷來搶來，也不討價還價，拿到錢就急著去參要想翻本。如果勝了就前來贖當，如果敗了不贖就成死（絕）當，老闆的賺頭翻一番還不止，鷹臉老闆就是靠了欺詐耍徒大發橫財。

他生性兇殘，人們都怕他三分，年輕時沒有哪一個姑娘肯嫁給他，他一直單身。放“水錢”，開典當店榨耍徒當了老闆後，他看中了一個比他小十五年，剛二十歲，生得如花似玉叫蘋萍的姑娘。蘋萍的父母嫌他名聲醜，賺黑心錢，不願把女兒嫁給他，他就用錢收買蘋萍，在她身上揮金如土，一個月就在她身上花費十多萬。蘋萍見錢眼開，與他近乎。一天在飯店包廂把她灌醉後乘虛而入。蘋萍醒來才發覺可已用了他很多錢，也發作不出，只得假裝哭。鷹臉老闆忙把早已買好的寶馬轎車的鑰匙交給了她。蘋萍破涕為笑，自覺自願地投入他的懷抱。鷹臉老闆馬上把蘋萍領進小別墅。蘋萍一轉，喜得合不攏嘴，進到房間更是金碧輝煌，開啟衣櫥門，八面玲瓏滿目的時裝，她拿起試穿，都是以他的身材量身定做的，她穿上就像仙女下凡，蘋萍樂不思蜀，倆人在這別墅中私訂終身。鷹臉老闆帶了一百萬元錢，去見準岳父岳母。蘋萍父母一見這許多錢也就同意了，並馬上選定了結婚的日子。從此夫妻倆既放“水錢”還經營著黑當店，專靠詐取耍徒發大財。耍徒雖對他恨之入骨，但想翻本時卻少不了他，有個別的也靠著他所提供的錢翻了本，因此也甘願挨宰。再說耍徒犯了小罪，明知被宰了也只能忍氣吞聲，也不敢去舉報這幕後隱形殺手。

“水錢”及黑當鋪還逼死了幾個賭徒，這裡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故事。

一個輸紅了眼的叫水仙花的中年女耍徒，耍得離了婚，女兒跟著父親過，她一人蜷縮在父母留給她的四十多平方米的老屋中過。她明知故犯，問哥哥借了兩千元錢接著耍。三天後的一個下午，水仙花又全敗光。可是暗耍場緊閉出不去。等人心慌，等耍錢更心慌。她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鷹臉老闆年輕漂亮的妻子

蘋萍故意問她：你為什麼不耍啊？

水仙花答：我已敗光了不能再耍了。

蘋萍說：可以借“水錢”耍啊。

水仙花從未借過“水錢”，她試探問：怎樣借啊？

蘋萍答：……寫一千借條付捌佰伍，勝了當場還。

水仙花又問：那敗了呢？

蘋萍答：敗了就接著借，想翻本。

水仙花又問：接連敗呢？

蘋萍答：跟你回去拿。

水仙花刨根問底：家中沒有錢怎麼辦？

蘋萍答：就用貴重物品抵押。

家中沒有貴重物品怎麼辦？

可問你家屬要。

……沒家屬怎麼辦？

……押上你的身份證寫上欠條，利息天天增10％。

水仙花大叫，黑啊，黑啊！假使十天不還就得翻一翻，就像跌入泥潭，越陷

越深，就爬不起來。

蘋萍力勸：哪會經常敗呢？總有押中籌碼的時候，凡事要往好處想。

倆人正講著，又是爛下莊，如燒火棒摟著柴，水仙花骨子裡的耍欲又熊熊燃燒。勝了再想勝，敗了想翻本，這是嗜耍者的信條，永不悔改的指南，明知故犯的動力，至於人死地的癌，也是耍場永不衰竭的保障。耍場中沒有“水錢”也無關大事，輸光了就走。有了“水錢”就有了飛來橫禍，有了滅頂之災。為了想翻本，掙大錢，水仙花心馳神往，喪失了理智，她硬著頭皮抱著僥倖寫了一千元借

條，拿了捌佰伍拾元“水錢”。她豁出去了，二百一押，勝了，馬上變成了四百，再四百一押，馬上變成了八百，幾盤下來後變成了二千。她馬上還掉了一千元錢。手中還有一千，她又接著耍。事不從願，接下來全敗了，明知故犯，她又借了水錢，勝勝敗敗，藉藉還還，還藉藉，她借“水錢”借上了癮。

五天來勝了還，敗了借，越積越多，已分不清究竟是輸還是“水錢”利滾利，共欠了伍仟。水仙花實在沒錢還，就押上了身份證，付了三天的利息，寫下了三天到期的欠條。三天還不出，就得天天漲。水仙花不懂什麼叫黑社會，她想，大概這就叫黑社會。鬆手，她從噩夢中醒來。晚上躺在床上，床上像長滿了刺。她想，這“水錢”比煤炭還黑，比黃世仁更毒辣。“水錢”已造就了許多百萬富翁，千萬富翁；也逼得許多耍棍成了鬼，成了階下囚。

就是這“水錢”逼得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逼得人鋌而走險犯罪。“水錢”是緊箍咒；“水錢”是套在脖子上的枷鎖、繩索，架在脖子上的刀；“水錢”是陷人坑，進得去爬不出；“水錢”是催命鬼。長期以來老百姓總認為耍徒偷搶、打劫、騙是為了耍，實則一半是欠了“水錢”不堪忍受，被逼債走投無路而作垂死掙扎；人們總怨恨耍徒，鞭打賭徒而忽視了“水錢”的罪大惡極，因而“水錢”越來越橫行、瘋狂、危害性極大。

水仙花如殺了人一樣惶恐不安，天哪！她在床上直打滾，整個人如在油鍋裡煎一樣。對，要還清這可怕的“水錢”，迷途知返，遠離這是非之地，可是她已家徒四壁，靠生活保障金生活的下崗工人哪來錢？她一人在家除了哭還是哭。

不耍時朋友親戚常來訪，家中熱熱鬧鬧，如今避她如避麻風。平常她總能以禮待人，走了下坡路，拒人於千里之外，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她成了皇帝不稱皇帝～孤家寡人。她老著臉皮電話接著電話請求幫忙，可人一聽就嚇壞了……

水仙花已對哥哥發過誓，遠離耍債，血書貼在家中，況且哥哥已替她還過不計其數的耍債，在哥哥面前她再也開不了口。

水仙花實在不想再耍了，她整天都在呼喊，救我出虎口吧！

如果她是病，哪怕是絕症，親人們鄉鄰們都會毫不猶豫地來救，是冤是屈，兩肋插刀也在所不辭，社會上也會獻愛心送溫暖。可這事，實在上不了檯面，對耍徒，人人咬牙切齒啊！人們只能望而卻步。耍徒不下油鍋，誰下油鍋？沒救星，水仙花在家整整哭了三天三夜，淚也流乾了……犯了錯誤能改正，可借了“水錢”

水漲債高，想改也改不了。

於是出現了惡性膨脹。三天期限到，水仙花如老鼠躲著貓，東躲西藏，害怕的事情發生了，第四天她躲到晚上十二點鐘才回家，剛開門，黑暗中閃來三個人，是鷹臉老闆及妻子蘋萍僱傭的討債人。領頭的人叫潑賴，他們搶先進了屋，開了燈，水仙花一見他們凶神惡煞，集黑社會精華於一身，就魂不附體，魂飛魄散。潑賴口出狂言：耍徒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自古以來逼耍債打耍徒無人勸，追債要債天經地義，逼死耍徒是送瘟神，無人喊冤叫屈，無人上告。為了這伍仟元逃債，你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