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暗影衛的兵卒將五匹馬牽走後,眾人來到了一個僻靜的小院。

院裡的走廊上,房簷的簷角處,掛著幾盞銅燈。此時的煤油燈芯,在燈罩的掩映下,散發出柔和的燈光,伴著皎潔的月光,更加襯托出此時周遭的幽靜,襯托出這裡一片祥和,溫暖。

幾個暗影衛正在院中巡邏,看到他們四位將軍來了,趕緊上前行禮。正要起身,卻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他們身後的大將軍。緊張地連忙磕頭行禮,“小的給大將軍請安了”,“快起來吧!”。司馬昭雄微笑地說道。

暗影衛們從來沒有在蓮花峰看到過這麼多外來的人,但是將軍在這裡,他們也不敢多問些什麼,於是閃到一旁。

大家跟著黃埔星辰走進了院落中間那個最大的屋子。劉紅梅和穎兒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她們的心此刻在狂跳,感覺冥冥之中這次出行會和她們有關。

在柔和的,暖黃的燈光下,床榻之上,躺著一個男人。只見他的上身並沒有穿衣服,褲腿也被挽到了膝蓋處,這是因為,他的身上到處都是深深的血痕,大腿,腳趾之上,甚至還有些地方露出了森森的白骨,讓人看了慘不忍睹,不忍直視。

這種情況下,此人竟然一聲不吭,緊閉雙眼,以極大的毅力在忍受著巨大的疼痛。還沒等大家說話,突然間,房間裡傳出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嚎之聲。這聲音,讓在場的每一個男人不禁肝腸寸斷,心痛不已。

“天一哥,天一哥,你這是怎麼了?”

“爹,爹爹,你快睜開眼看看穎兒啊!”

劉紅梅和穎兒此時也顧不了什麼禮數,顧不了所謂的體面了,那裡躺著的人是她們最親的人。

是的,一定是的,是她們豁出性命也要找到的最親的人。因為,她們那顆劇烈顫抖的,無比疼痛的心告訴她們,他就是這些天來苦苦找尋的人。

母女倆像瘋了一般,撲到了床榻邊。想用手去觸控親人,但是卻根本找不到可以下手觸控的地方,因為他全身上下根本就沒有完整的地方。

她們跪倒在床榻邊,一聲聲呼喚著她的愛人,她的父親。聲聲都狠狠地敲在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上。

每個男人可都是身懷絕技的武林好手,是上了戰場就會殺人如麻的將士,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而此時此刻,他們那鋼鐵般的心卻異常柔軟,眼淚不自覺的溢滿了眼眶。就連司馬昭雄都不忍心看著這人間最悲痛的一幕了。

床榻上的男人被劇痛折磨的昏昏欲睡,雖然吃了雨天給他的藥,但是畢竟從噩夢中逃出來才十來個時辰,此時全身的傷口讓他周身灼熱,高燒不已,整個人陷入了半昏迷狀態。星辰他們四兄弟正愁的不知該怎麼辦呢。

恍惚間,他的耳邊傳來了那麼熟悉的呼喚聲,是紅梅?是穎兒?

唉,我這是要死了嗎?怎麼還產生了幻聽呢?不對,這如此讓人肝腸寸的哭喊聲如此近,如此真實,這不是在做夢吧!

於是,任天一努力讓自已清醒過來,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模模糊糊之中,他看到床榻邊上跪著兩個人,看不清楚。眼睛再睜大點兒,再努力看看。

“啊?紅,紅梅,穎兒……”。他的嘴裡發出斷斷續續的呢喃聲。隨即他掙扎著伸出了手來,想抓住親人的手,再不分開。

劉紅梅淚眼婆娑地看著丈夫那被夾傷的手指,心痛的差點昏厥過去。。她小心翼翼的將丈夫的手輕輕的搭在了自已的手上,低聲呼喚著:“天一哥,我是紅梅,我帶著咱們的女兒穎兒來看你了。”

懂事的穎兒也輕輕的託著父親的手,“爹爹,女兒在這兒”。

這不是夢,不是夢啊!任憑這鐵骨錚錚的任天一再怎麼剛強,當他感受到了來自親人的召喚時,再也無法忍受失而復得的悲喜,一下子卸下了包裹著全身的精神盔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此生還能與妻女團聚,人生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黃埔星辰輕咳了幾聲,“任大俠,現在你感覺怎樣?我家大將軍和大少爺都來看你來了。”

“啊?司馬大將軍?大少爺雨天嗎?”

任天一從悲喜交加中回過神來,十分努力地想要下床行禮。司馬昭雄立刻制止了。

他走到床榻之前,說道:“任大俠,是本王對不起蘊祥啊!我應該在第一時間就去救你,可是實在是沒有機會下手,讓你遭受了韓賊的酷刑,本王的心都快碎了。紅梅乃是我好兄弟的女兒,就是我的親侄女兒。你就是我的侄女婿。寧遠王府就是你們的家,咱們是一家人,從此不必有那些俗套。”

聽著這個神一般存在的大將軍親切的話語,讓任天一倍感親切。自從因為老岳父以莫須有的罪名全家被誅殺,他只有眼前的這兩個親人了。以前家庭的溫暖快樂很久都沒有了。如今……他的喉嚨吞嚥了幾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才能表達此時他的萬分感激之情。

“姐夫,我是雨天,原本想等上一兩天再來看你,怕韓賊有所懷疑,然而有好事臨門。老賊今天已經踏上了返京之途。想來,他定會編造謊言,欺騙朝廷,以掩蓋他弄丟了你的事實。那劉將軍一家的案子也就會就此罷休了。呵呵,於是小弟就帶著父王,紅梅姐,和侄女穎兒來看你了。”

“我任天一不知該怎樣感謝大將軍收留我們一家人,更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大少爺的救命之恩,就算是做牛馬,也不足以表達我心中萬千的感激之情啊!”

“誒,,又來了。姐夫,我父王都說了,你是他的侄女婿,紅梅姐是我的姐姐,你就不能再如此客套了啊!咱們可是一家人,以後叫我雨天就好。可不能大少爺,大少爺的叫我了,否則我可不給你治病了。”

大家聽了他這番如小朋友般稚氣未脫的話語都笑了。氣氛從悲痛中緩了過來,大家的心情也鬆弛了一些。

“父王,您和大家先見到隔壁屋子休息一下,孩兒先給姐夫動個小手術。”

“手術?手術是什麼?”司馬昭雄又被兒子的新名詞兒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了。

“呵呵,有機會再告訴你。姐夫現在傷情嚴重,發高燒。不動手術進行消毒縫合處理,怕感染了就麻煩了。”

“紅梅姐,穎兒,你們留下當我的助手,一邊給我打個下手,一邊要認真地學習,以後咱們帶兵打仗,避免不了會有兄弟受傷,你們就是救助他們的人間天使啊!”

“天使?”劉紅梅和穎兒似懂非懂,。但是聽到雨天讓她倆幫忙,又是激動又是心慌。激動的是能親手幫助親人解除病痛,驚慌的是因為那是自已至親之人,怕自已下不去手。

大家都先離開了這裡,去了隔壁暫且不說。

雨天讓劉紅梅母女做必要的準備工作,而他來到了角落裡,趁二人不注意,從龍戒中拿出了針管,麻醉劑,棉花,紗布等等手術用的各種器具。

這些東西可都是自已在特戰隊時急救包中的必備品。他們在特訓時有一門課就是要熟練掌握大量的醫學知識,以防大戰之時以備不時之需。所以司馬雨天特別感謝那些年來國家對他的培養,讓他從一個懵懂的少年一步步成長為了一名海軍特戰隊的一級訓導員。可以說他沒有什麼不會的,是全能型人才,何況,他還是海軍有史以來第一個如此年輕就戰功赫赫的罕見人才。

看著各種各樣自已根本沒有見過的這些器具,劉紅梅母女倆都傻眼了。這都是些什麼啊?從哪裡來的?雨天為什麼會有這些東西啊?怎麼用呢?雖然茫然,但是雨天是在救助自已的親人,於是母女二人咬咬牙關,在雨天的指導下,輕輕的,無比認真的跟著司馬雨天做這個被雨天稱為手術的工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外面等待的人都有些心緒不寧了,裡面究竟怎麼樣了?能不能行啊?

須臾,屋內傳出了雨天輕鬆地聲音,“齊活兒。”

齊活兒?這又是什麼啊?大家的心雖然有些崩潰於聽不懂雨天的語言,但是卻都相信他一定會成功。

大家一起又湧進了屋中,看到床榻旁邊立著一個金屬架,架子上面還有一個玻璃瓶,瓶口處插著一根針一樣的東西,連著一根軟管,通向任天一的手背之上。

“這又是什麼啊?”司馬昭雄問道。

“父王,這叫輸液,姐夫發燒,有炎症,輸入一些消炎的液體,三天一定會好起來,姐夫的身體素質相當好,再有個十天半個月就會痊癒了。”

“星辰,慕楓,玉樹,長青,你們給紅梅姐和穎兒準備一些必需品,我已經教給了她們一些基本的護理知識,這些天就讓她們住在這裡護理任大俠。就辛苦你們四位了,還有,告訴所有的兄弟,對這裡發生的任何事情,不許交頭接耳,如果有人洩露了半點兒資訊,可別怪咱兄弟心狠,定斬不饒。”大少爺的眼中滿是冷冽的鋒芒。

“我們這就回去了。明早我隨父王先去軍營練兵。之後,便會再來這裡,我和所有的暗影衛兄弟正式見個面,咱們也得開始忙活了。”

他看了一眼床榻上麻醉藥還沒有嗯過去的,還處於酣睡之中的任天一,冷冷的說道:“血債還要血來償,誰讓我的兄弟流了血,我就會讓誰拿命來還。”

每一個人的心中不由地抖動著。而濟生的心中此時翻江倒海,他的眼中噴射著道道火焰,終於等到了快要報仇的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