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昭雄和荷靈王妃退出了老太太的宅院,來到了前院廳堂。而司馬雨天由父親的老奴,總管濟生頭前兒帶路,來到了臨時安頓那對母女的偏房。

房內那位母親正倚在床榻之上,臉上已經有了血色,精神也好了許多。而那個十三四歲的少女正依偎在母親的身邊,一雙頗有靈氣的大眼睛怔怔地看著窗欞出神。此時,她們看到救助自已的大少爺走了進來,那婦人連忙要下地作揖,被雨天趕忙上前攔住。

他的臉上洋溢著陽光般燦爛的微笑,一對酒窩淺淺地綴在臉蛋上,任憑誰不喜歡這樣的美男子呢?

“夫人,你現在感覺怎樣?”

“多謝大少爺搭救我們母女,我感覺好多了。我們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恩人的大恩大德。思來想去,若是留在大將軍府中,恐會給大將軍帶來麻煩,所以……”話還未說完,司馬雨天就打斷了她的話。

“誒,夫人,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既然救了你,就不怕那群惡眾之人找麻煩。何況你受了內傷,需要靜心調理一段時日。正好我對醫術還略知一二,可以為夫人療傷。再說,你不是說在這裡舉目無親,暫無安居之所嗎?若不嫌棄,就暫住這裡吧!等到身體痊癒再做打算。你看如何?”字字句句就如同春風化雨般地浸入到女子的心田,讓她不覺地感受到了人間還是有真善之人存在的。她還未開口,女孩兒就迫不及待地對著母親說道:“娘,那群惡人擊中了你好幾掌,元氣大傷,咱們不知該去往何處。大少爺慈悲為懷,挺身而出相救咱們,那就再叨擾人家幾日,你養好傷咱們就走。”她那雙伶俐的眸子裡滿是期許。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連串淚水不覺中淌到了臉龐。

“那,那就給恩人添麻煩了。”女人不顧內傷,執意之下還是給雨天深深地行了大禮。

雨天在女人說話間,趁人不備,又偷偷地從龍戒之中拿出了一顆丸藥,然後遞給了女人,讓她服下。說道:“夫人,如果身體還可以走動,那麼請到廳堂之上,我父王和母親在那裡想見你們一面。”

“啊?”女人不禁發出了一聲驚疑和惶恐。其實也能理解,跟人家大少爺一家非親非故,在那韓門惡少的威脅凌辱之下,大少爺還能不顧其威脅把母女二人接到大將軍府來,拜見大將軍和王妃那是理所應當的。女人想到此,便一抬頭把藥丸吞下,隨即一股溫和之氣在五臟六腑中流轉,很舒服,真是仙丹妙藥。

隨即她起身,整理了一下發髻衣衫,跟著司馬雨天和那個一直不苟言笑的怪老頭,在女兒的攙扶下來到了廳堂之上。

她的頭雖然微垂,但是練武之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眼神掃過之處,大將軍和王妃的面龐就印在了她的腦中。世人皆知的寧遠王大將軍司馬昭雄,和他那擁有著武功蓋世,母儀天下的王妃,看上去既顯得威嚴高貴,又讓人感到溫暖平和,這讓她忐忑不安的心稍微平靜了些許。

她剛要拉著女兒下跪,就聽到荷靈王妃溫和的說道:“在家裡就不必多禮了,濟生,給她們母女看坐。”

“是,王妃。”濟生應道。女子無不驚愕的看著王妃。不是說權貴都仗著權勢就凌駕於百姓之上嗎?雖然坊間人們對寧遠王這個大將軍好評如潮,但他們不也是這昏亂的王朝中的權臣嗎?不也是靠盤剝百姓來過著錦衣華食的奢侈生活嗎?可是今天看來,無論是年紀輕輕的大少爺,還是高高在上的大將軍和王妃,都是那麼溫暖,雖然大將軍面容嚴肅莊重,但眉宇之間也是溫暖至極,像極了似曾相識的老友呢?

荷靈王妃看到眼前的女子落落大方,並不像是市井小民那樣侷促不安,想來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於是溫和的說道:“請問這位夫人,你是哪裡人士?家中還有何人?為何流落到這邊陲重鎮飛狐關?”

不問則已,王妃的話音剛落,女子的神情變得萬分複雜和悽苦,她緊咬嘴唇,似乎在做著難以名狀的煎熬,在下著一個天大的決心一樣。須臾,女子突然起身,在大將軍和王妃面前直接跪地。少女一看母親奇怪的行為,也不知發生了什麼,趕緊也跪在了母親的身後。

司馬昭雄和王妃互相對視了一下,臉色凝重,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王妃輕輕說道:“因何而歸?快快起來,”然後向一旁的濟生說道:“濟生,扶她起來。”

“是,王妃。”濟生剛要上前相扶,那女子連忙說道:“不,大將軍,王妃,我乃有罪之人,大將軍一家與我有恩,大少爺更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故無論如何,我都不該欺瞞王爺和王妃。”隨即,她將眼光掃向了一旁的濟生。

而濟生曾經服侍司馬昭雄的父親司馬忠,那時候就是大將軍府的總管家了。後來,司馬昭雄繼承了父親的衣缽,濟生自然而然地留在了他的身邊,繼續照顧著給他重生的恩人之後。這麼多年來,他閱人無數,經歷了多少人世滄桑,跟隨著老主子征戰沙場,殺了無數敵人,也挫敗了數不盡的陰謀詭計。此時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女子一定是有話要講,於是他很知趣地準備退下。剛挪動了一下腳步,就聽司馬昭雄說道:“你但說無妨,這裡除了家人,並沒有外人。”

家人,家人,濟生那顆曾經死了的心再一次怦然跳動。前幾日,離家十六年的大少爺終於回家了,他躲在沒人的角落裡不禁潸然淚下。這眼淚遲來了幾十年,自從家裡出事後,他的心已經堅如磐石,冷如冰霜,就連老主子故去也未流一滴淚,那天,當他看到了如仙人一般的俊美青年司馬雨天時,心中默默道,老主子,你的孫兒回家了。大將軍,王妃,你們的兒子回來了。如今,大將軍的一聲家人,再一次讓他感動。難道是自已上了年紀,老了?如此容易動感情?唉,這也不是啥好事。

濟生的表情變化並沒有逃出雨天的眼睛。這幾日在家,這個不苟言笑,幾乎不怎麼說話的老管家讓雨天很是感興趣。他做事很周到,有分寸,事無鉅細,比國家的總理大臣做事都精細。他身體消瘦,甚至有些佝僂,但是從他的身上彷彿能夠感受到有無數鋒芒在背,只不過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極力地揪拽著它們,不讓它們飛出這個貌似孤獨的人的身體。一個奇怪的,有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