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聲討

救護車嗚啊嗚啊地呼嘯而去……

客廳內，蘇洛瑾凝視著精疲力竭、正在休息的葉沐，心中五味雜陳。

自葉沐踏入這個家門，半年多來，家中每每遇到重要之事，便總會掉鏈子，重要的東西，總會在關鍵時刻遺失。

幸虧家裡還有個乖巧懂事的養子葉霖，葉沐每次偷拿家裡東西，都逃不過他的如炬慧眼。

有時候，若發現及時，還能從葉沐身上或書包裡找回失物。

可若是稍有耽擱，東西便如石沉大海。

最可氣的是，葉沐死不認賬，怎麼追也追不回。

最早提出來要趕走葉沐的，是葉綺。

那時葉綺正在苦苦追求自已的男神——星城林少。

她深知林少對刀哥的音樂情有獨鍾。

於是費盡心思，終於替林少買到了由刀哥親筆簽名的音樂光碟，本想在那晚給男神一個大大的驚喜，豈料那光碟卻不翼而飛。

養弟葉霖告訴她，說是看到葉沐進過她的房間，手裡當時就拿著光碟，一定是葉沐偷走了。

可恨的是，明明是葉沐偷走的，他還死不承認。

那一次，葉綺就狠揍了葉沐一頓，葉敬軒與蘇洛瑾也對葉沐來了一次男女混合雙打。

可葉沐依舊不承認是他偷的。

這個葉沐，不僅有小偷小摸的習慣，還很不誠實。

這一件事之後，葉綺第一次提出了要把葉沐趕出這個家。

葉沐不僅有偷竊的惡習，成績也是一塌糊塗，還整日在學校打架鬥毆，調戲女同學，甚至與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廝混在一起……

也難怪，畢竟自從他走失後，就一直生活在社會底層家庭。

正當蘇洛瑾回憶這些時，葉敬軒回來了。

他面色陰沉，質問蘇洛瑾：“究竟是怎麼回事？”

蘇洛瑾便將葉嵐口紅丟失，懷疑是葉沐所為，葉霖前來勸解卻反遭毆打的事敘述了一遍。

她強調葉沐今日狀態異常，似乎神經出了問題。

葉敬軒聽後，臉色更加陰沉，質問葉沐：

“你給我解釋一下，葉沐是你弟弟，你怎能下如此狠手？”

葉沐根本無意解釋：“我就是看不慣他，要麼他走，要麼我走，不然，我以後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葉敬軒呼地一下站起身來。

卻見葉沐雙眼佈滿血絲，同樣站起，雙拳緊握得似要滴出水來。

葉敬軒看得出，只要自已動手，今日的葉沐必會反抗。

想起妻子說葉沐今日像是神經出了問題，而且他還比自已高出半頭，若是真的還手，自已多半要吃虧。

於是，葉敬軒一反常態地沒有動手，而是惡狠狠地指著葉沐說道：

“你，……你給我等著！”

說完，他拿起手邊的公文包，頭也不回地從別墅裡走了出去。

雖然葉敬軒這次沒有動手，但他感到自已在這個家裡的權威受到了莫大的挑釁。

這個逆子，沒想到竟然如此不聽管教了。

不行，絕不能就這樣算了。

以後，他要是一直都敢這樣胡作非為，那還得了？

後面，蘇洛瑾喊道：

“敬軒，你去哪裡？”

“還能去哪裡，當然是先去醫院看看霖霖……”

葉敬軒走後，家裡終於恢復了寧靜。

葉沐也來到了地下室的房間，開始為離開這個家做準備。

…………

晚上，除了葉霖在住院，全家老小都齊聚在葉家別墅的客廳之中。

首先跳出來的是葉綺：

“爸，媽，自葉沐來到這個家，咱家就沒消停過。今天，他更是像瘋狗一樣對霖霖下死手，霖霖到醫院後直接就暈過去了。

這次，要是還不把葉沐攆出去，我以後都不敢住家裡了。”

葉嵐附和著葉綺的話：“三妹說得對，大姐，爸，今天你們不在場，當時葉沐那凶神惡煞的樣子，簡直像要殺人。

以後，我可不敢一個人在家了，萬一他再發瘋，我怕是小命難保。”

大姐葉慧和大姐夫陳逸全程只是聽著看著，未發一言。

這時，四姐葉婷卻不適時宜地插嘴問道：

“二姐，你能確定你那口紅是葉沐弟弟偷的？”

葉家找回失散十多年的葉沐後，葉婷是唯一沒有責怪過他的親人。

只可惜，她排行老四，人微言輕。

見葉婷又要替葉沐辯解，三姐葉綺沒好氣地道：

“除了他還能有誰？我們家就只有這樣一個小偷！

葉婷，你難道忘了，你上次新買的裙子不也無緣無故丟了嗎？”

葉婷卻不以為然：“哎呀，那條裙子不過萬把塊，丟了就丟了唄，而且我壓根就不覺得是葉沐拿走的。

就算真是他拿的，我這個做姐姐的，送給他又何妨。”

葉嵐聽葉婷如此說話，氣不打一處來：

“葉婷，你就是心太軟。要知道，那可不是你心甘情願送給他的，是他未經你允許偷走的，是偷的你明白嗎？

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也不知道你這腦回路是怎麼長的，全家就你傻乎乎地護著這麼個小偷。”

“夠了！”

葉沐忍無可忍，“噌”地站了起來：

“你們當我是空氣嗎？都半年多了，你們何時尊重過我？現在竟敢當著我的面，直接說我是小偷！

你們誰親眼看到我偷東西了，有證據嗎？”

葉嵐見葉沐起身辯駁，“呼啦”一下也憤怒地站了起來，用手指著葉沐的鼻子吼道：

“證據？葉沐，你還要證據？以前在你身上或者書包裡搜到過我們丟失的東西，這不是證據嗎？你還想怎樣強詞奪理？”

“哼！搜到過東西就是我偷的？以前我也是一頭霧水，但現在我明白了，那都是葉霖誣陷我放進去的。

這就是我今天要揍他的原因。你們也動動腦子想想，我是腦子進水了嗎？會平白無故地打人嗎？”

葉沐義憤填膺。

葉綺聽了葉沐這番話，雙眼似乎要噴出火來，她“嗖”地一下也站了起來：

“葉沐，你以前偽裝得像只綿羊，可我早就看穿了你的狼子野心。

你不就是因為家裡有了霖霖，全家人更喜愛乖巧懂事的他，你就心懷嫉妒，想要陷害他嗎？

你以為你胡言亂語一通，我們就會相信你？做你的白日夢吧你！”

葉嵐想起葉霖今天捱打是替自已挨的，心裡很不爽：

“葉綺說得對，葉沐，我們居然都沒發現，你年紀不大，心眼咋這麼壞。

你在外的這十幾年，不僅有了一身的壞毛病，現在還學會算計人了。

可惜啊，你打錯算盤了，就算霖霖不是我們的親弟弟，但你的陰險狡詐也休想得逞……”

葉婷看向二姐葉嵐，勸道：

“二姐，不就是一支香奈兒口紅嘛，我有一支迪奧的，全新的，一次都沒用過，不比香奈兒差，我送給你好不好……”

“我才不稀罕你的迪奧，我就喜歡香奈兒！而且，晚會都開始了，我準備了那麼久，今天卻被他搞砸了，我恨死他了。

葉婷，你再這樣不分是非地護著那個小偷，我以後就跟你絕交。

爸，媽，這次不把葉沐趕出家門，那我就離家出走。”

葉綺也跟著說道：“我也要離家出走。”

大姐葉慧坐在沙發上，看著葉嵐和葉綺一唱一和的，不停地搖頭，卻一句話也不說。

葉婷聽說他們一定要趕走葉沐，著急得不行。

這時，只聽葉沐淡淡地說道：

“你們要趕我走？行，不用你們趕我，我自已就會離開這個家。”

葉婷趕忙勸道：

“弟弟，你不要意氣用事，好不容易回到這個家，有矛盾解決了就好了，千萬不要離開，好嗎？……”

“葉婷！”

葉嵐和葉綺異口同聲地喊道，她們對葉婷如此偏袒葉沐很是不滿。

葉敬軒也對四女兒葉婷的行為也很反感。

聽了二女兒和三女兒對葉沐的控訴，再想起葉沐竟敢對他動手的那一幕，葉敬軒下定決心：

葉沐和葉霖，只能留一個在家裡。

顯然，能留下的只能是葉霖。

葉霖長得一表人才，能說會道，走路挺胸抬頭，自信滿滿，學習成績還特別優異，帶出去都臉上有光。

葉沐就不一樣了，雖然長得好看，但身材瘦弱，一身的壞毛病。

他膽小怕事，對人唯唯諾諾的，沒有一點朝氣。

自從找回葉沐後，葉敬軒和蘇洛瑾一直不敢對外公佈。

他們擔心別人知道自已有這樣一個兒子，會讓他們沒面子。

就這樣，大半年過去了，他們不僅不帶葉沐出門，甚至家裡來客人時，也不許葉沐露面。

葉沐和葉霖都是馬上要讀高三了，但他們所就讀的學校是完全不同的。

葉霖就讀的是貴族學校，每天都有司機接送。

而葉沐則是依舊讀的公辦學校，而且還禁止葉沐在學校裡說他與葉氏集團有關係。

就連學校的家長一欄裡，寫的名字依然是葉沐以前的養父養母的名字。

平日裡，他們每月只給葉沐僅僅五百元的生活費，美其名曰防止他養成揮霍無度的惡習。

然而，葉霖每月的生活費卻不下十萬元。

葉沐住在地下室那間陰暗潮溼的房間裡，他們告訴葉沐，只有當他改掉那些壞習慣，才有資格搬到樓上舒適的臥室。

前世的葉沐，為了這句話，一直戰戰兢兢地做人，連說話都不敢高聲，極盡討好家中每一個人。

可最終，他在家裡愈發不受待見。

當然，除了四姐葉婷。

住在地下室也無妨，倒還落得個清靜。

況且，這裡還有一些葉家的下人相伴，這讓葉沐不至於太過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