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蟬鳴陣陣,陽光明媚,萬里無雲。周圍的樹木枝繁葉茂,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蜿蜒的盤山公路邊,陸雲沒什麼生機的蹲在行李箱邊上。

這位宅了大半個暑假的沙灘褲少年,勉強把自已縮在破舊的汽車站牌和箱子那微不足道的陰影裡,一臉的生無可戀。

“好熱啊!不是說好直達嗎?!為什麼我還要自已走這麼大段路啊!”

陸雲欲哭無淚。

作為一個高三畢業生,陸雲在家享受了十多天豬一樣吃了睡睡了吃的快樂廢物日子,以此來彌補高中三年被當作生產隊拉磨驢所造成的精神傷害。

然而就在陸雲瀟灑了不到十天的時候,陸媽看不下去了。

“一天到晚就曉得吃耍睡!我看你暑假過完四肢都要遭退化!你哪怕是出去耍一下也好嘛!”

陸媽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

於是陸雲就被親愛的母親大人連行李帶人打包送到了這個有山,有海,有森林,還有點偏的地方——新月灣。

“我給你訂了超級豪華海景大床房包吃包住單人帝王套餐,你在那邊好好耍。”

* 偶嘎薩馬!你果然還是愛我的!

陸雲熱淚盈眶。

然後他看著這見不到一點人煙的地方,內心表示,果然母愛神馬的根本就不存在啊!

在陸雲面前,由青泥板鋪成的簡陋小徑一路向山下延伸,直至沒入山腳那片綠得發黑的森林深處,消失不見。

陸雲盯著那片茂密到令人髮指的樹木,內心有些毛毛的,明明在烈日下卻陡然升起幾分寒意。

他搓了搓手臂,總覺得那裡面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怪物似的

搖了搖頭,他轉移視線,越過陰惻惻的密林,不遠處就是波光粼粼的大海,在陽光普照下散發著金色的神聖光輝。

陸雲心裡這才舒服了些。

他掏出手機,正打算問問店家地址是不是給錯了,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清澈的嗓音:

“不好意思,請問是陸先生嗎?”

陸雲嚇得一抖,手機差點掉地上,

“啊是的,我是,請問你是…?”他一邊答應一邊轉身抬頭,想看看是哪個傢伙這麼嚇人,

豈料這回頭一看,將他硬控了三十秒。

只見離他不遠處停著一輛滿是泥道子的小三輪,三輪上坐著一位和這個代步工具畫風極其不符的美少年。

儘管少年穿得相當的隨意,白襯衫黑褲衩人字拖的,但因為氣質清冷,反倒顯得格外簡約好看。

少年俊美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淡淡道:“我是於驚,老爹怕你找不到路,叫我上來接你。”

人在美色前往往容易喪失判斷力,陸雲對於驚的話壓根兒就沒懷疑哪怕一點,直接把自已和行李箱放在三輪後面的車斗裡。

至於為什麼不坐前面,

開玩笑,於驚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氣場他隔老遠就感受到了好吧,坐人旁邊不是討人嫌嘛。

坐在簡陋的車斗裡,陸雲用手遮著太陽,恍惚想起母親似乎是訂的豪華單人帝王套餐來著,

fuck,又被坑了。

於驚熟練地調轉車頭,朝來時的路開去。

陸雲望著山腳那一灣碧藍的海水發呆,他眼神飄忽半晌,最後落在於驚握著車把的手上。

過於蒼白的面板在陽光下有些刺眼,陸雲微微眯了眯眼,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指甲修剪整齊看著像是一雙很會彈鋼琴的手。

他看起來不太像一個在海邊長大的人。

陸雲視線上移,目光落在於驚手腕上,

那裡有一圈深藍色的紋身,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隨手亂畫的塗鴉,然而陸雲卻覺得有幾分熟悉,

他莫名覺得那是一種語言,儘管他完全沒見過這種外形的語種。

此時小三輪已經行駛至一個大一點的路口,他眯起眼睛正打算仔細看看,少年突然出聲:“很好看嗎?”

陸雲下意識點點頭,脫口而出:“特別好看。”

說完他才察覺自已一直盯著人家看挺不禮貌的,張嘴正打算道個歉,車子卻如同離弦之箭般往下衝去,

“不好意——我靠!救命啊啊啊啊!!!”

“對不起!!!帥哥你開慢點啊啊啊啊!!!”

*:日語“母親大人”的諧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