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著風雪,嶺秋抬步而上。

已成二命的他,再加上經過那一役所獲得的經驗,現在他的實力翻了個倍不止,嶺秋自我估量。

但現在具體有多強,還得想辦法實踐一下。與實力這般不同的是,紫氣可見的更加濃厚,其所覆蓋的範圍也更大了,從以前環繞在身旁一尺到現在三尺,整個人瞧著也更加神聖沉靜。

在嶺秋觀察他刀時,意外發現刀柄與刀身之間的護手處正反兩端的日月刻印各自泛起光亮,一邊玄黃,一邊清幽。

他小心地用手緩慢加力地按那兩塊刻印,刻印卻紋絲不動,他用來按的兩根指頭反而有些疼痛,除此之外,日月刻印光芒也沒發生任何變化。

不再管它,嶺秋揮著他刀,斬著風雪,迎天而上。

……

聖城院落裡,日照西斜。

陳乎歪扭著身子一步步地從客房走出來,隨後又緩緩地走向角落石桌,用手撐著,輕輕地坐在石凳上。

昂著頭四處張望,均是沒看見嶺秋長年的身影,遂面容有些痛苦地撐著站起,艱難地向主房走去。

“喲,長年,讀書呢?”陳乎走進主房,發現長年正在書架旁的書桌上看著書,旁邊疊了厚厚的一摞書。

“嶺秋呢?”他找了個凳子坐下,渾身稍舒展些來。

長年專心地看著書,一時間晾著陳乎,正要回答,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它們眼前。

“都在啊。”嶺秋剛從內界出來,發現一人一鳥居然在一間房裡,有些意外。

“咔咔,秋,他有事找你。”長年眼神不改依然盯著書。

嶺秋向陳乎看去,無言地看著他。

“沒啥事,我一個人待著太無聊了,覺也睡醒了,就來找你們。”陳乎有些目瞪口呆,一邊說著手上一邊比劃,“秋小哥,我沒看錯的話……你是……額……憑空出現的?”

“對啊,我觀想內界是直接從外界消失,進入內界的,很奇怪嗎?”嶺秋不解地看向陳乎。

“何止是奇怪啊,簡直就是沒見過。”陳乎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因為觀想內界時自身與內界的聯絡程度越深,自身所能見到的內界也就更清晰完整,在這一方面的天賦也就越高。

又想到秋一命便強到能和二命的他抗衡也就釋然。

“咚,咚,咚。”院大門突然響起了清脆又有序的敲門聲。

對望一眼,嶺秋獨自去把門開啟,發現門外站著一位怯生生地把雙臂護在身前的小姑娘,面容可愛,像個瓷娃娃,

“大哥哥,我是許珂,我家爺爺有事找你。”小女孩聲音甜美羞澀,頭上扎著兩個丸子,身穿一襲紅色毛袍。

嶺秋的關注點一直都挺奇怪的,他在想,“有這麼冷嗎?毛袍都穿上了。”

轉念一想,現在已是深秋,臨近冬日,天氣確實稍涼,他們這些命者對天氣溫度的適應力與忍受力比普通人強不少,難怪對天氣沒什麼感覺。

“秋,外邊來的是誰啊?”陳乎好奇地往外張望,因為嶺秋身影阻擋,就好奇地喊著。

“進來坐坐?”嶺秋看了眼陳乎,向許珂提議。

女孩羞紅著臉點了點頭 。

嶺秋把許珂帶進院子裡,走進主房,還不待嶺秋開口介紹,小女孩就自我介紹著說:“兩位大哥哥好,烏鴉先生好,我叫許珂。”

說完抬起紅著的臉頰欣喜而又羞澀地看向他們。

“……陳乎。”

“咔咔,青春需早為,豈能長少年,長年。”

一邊聽著,許珂一邊緊緊地看著,時不時還點點頭,像是要永遠記下來一樣,又看向嶺秋。

“秋哥哥,什麼時候去我爺爺那兒啊,他為這次談話已經準備好茶水了。”

嶺秋點頭答應,表示馬上就去,許珂見此很是激動地原地跳了下。

“你今年多大了?”嶺秋問,他比較好奇這個。

“哦哦,今年十六歲了。”

“你爺爺今年多大了?”

“?”長年突然把一直低著看書的頭抬起看向嶺秋,心裡琢磨著要不要挑個時候教教嶺秋怎麼說話。

“啊?哦,我想想,我爺爺今年好像七十二了。”

嶺秋點頭,揮手,向門外走去。

“走吧,就我一個?”

許珂小碎步跟上,輕靈地聲音說著:“對哦,爺爺就喊了嶺秋哥哥。”

她睜大著晶瑩剔透的眼眸,裡邊滿是天真與少女的美好,步伐輕盈,身子骨柔軟,全然是一副青春活力又溫和美好的化身。

“秋哥哥好帥喔。”少女羞澀地想著。

……

“咔,陳乎?陳乎,怎麼回事,一動不動的?”長年看著呆坐著一直望向門外的陳乎問。

撲騰著飛過來,站在陳乎肩上,“你說,那小女孩許珂爺爺是什麼人啊,該不會是聖城院長吧?”

長年站著,測量著陳乎望去的方向,隨後抬頭,向同一方向望去,只有嶺秋和許珂離開後未關緊的大門。

“我記得聖城院長也姓許。”長年嘀咕著,心裡想著陳乎這是怎麼了。

“……”陳乎似乎發出了什麼聲音。

“咔,什麼?”長年沒聽清,把耳朵湊近。

“要是我妹妹還在,現在應和她一樣大了吧。”

陳乎嘆息,面朝夕陽。

……

紅霧消散前刻,聖城長老樓七樓。

許珂和她爺爺在房裡客廳擔憂地看向窗外,許珂的聲音響起,“爺爺,有這種能遮蔽紅霧不受其影響的能力為什麼不出去幫幫他們?”聲音顫抖,夾雜著憤怒與哀傷。

“小珂啊,我雖為七命聖人,可我沒你想得那麼強大,在房裡有門窗阻擋,長老樓又因為常常有長老做一些奇怪的小實驗的緣故,長老樓建材裡面有些預防緊急事故的材料,所以我才能多份出一份為你也抵擋住這霧氣。”

許珂沒說話,靜靜地端了一壺茶水,為爺爺倒滿一杯,為自已倒滿一杯,將爺爺那杯放在爺爺身前的茶几上,自已託著自已那杯走向窗前,坐在放在那的小椅子,看向窗外,企圖視線透過濃厚的血霧得見蒼天。

“小珂,我知曉你不忍見百姓遇害,可這災難豈是我一人之力可以摒除的。”許華聲音似乎有些苦口婆心。

見許珂沒回應,許華靜默,將許珂給他盛滿的茶水一飲而下。

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向臥室走去,走到門前時停下,“血霧會消散的,小珂你不用太過擔心,等到那時候,我會告訴你那位驅散了血霧的英雄的名字和住址,你去幫我把他找來,我有些話想和他說,之後,我會安排給你一個院子,你自已挑,那位英雄就住在那片院子裡。”

許華向臥室走去,頭髮鬍子皆是花白,滿臉皺紋,心裡嘆息,年齡大了越來越睡不著覺了,補補覺吧。

他是天地唯一一位以命運為本質的命者,七命預言法,亦是一位參破大道的聖人。

許珂的父母在她十歲那年突然失蹤了,無依無靠的她來找爺爺,今年是和爺爺相依為命的第六年,可眼前的血霧卻像六年前她父母消失的那清晨的迷霧。

不論是當時,還是現在,她都由衷祈禱著有一位英雄能將眼前迷霧盡散。

窗外傳進一抹光亮,照在少女臉上。

她眼角流下一行清淚,眼前血霧盡散,不再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