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鎧者與鎧師

A市，B-4區，商業大街，鎧心餐廳，這就是他面前所處的位置。

黎言邁進餐廳，輕輕摘下帶著些許雨珠的兜帽，露出銀灰色的短髮和一張清秀的臉龐。餐廳內的燈光柔和地灑在他的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環，使他看起來更加英俊不凡，引得周圍的顧客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餐廳內，燈光昏暗而迷離，霓虹燈管彎曲成複雜的圖案，發出藍紫交織的光芒，與牆壁上跳動的資料流和虛擬塗鴉共同繪製出一幅賽博朋克風格的畫卷。空氣中瀰漫著混合著各種香料的奇異氣味，以及遠處烤肉的誘人香味，這些氣味交織在一起，刺激著人們的味蕾。

吧檯後，調酒師的手藝精湛，他搖晃著高腳杯，每一次晃動都伴隨著冰塊碰撞的清脆聲音。調好的雞尾酒在杯中旋轉，彷彿一顆璀璨的寶石，在燈光的映照下散發著迷人的光澤。

餐廳的另一側，一個戴著黑色面具的歌手正在舞臺上演唱著未來風格的歌曲。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吸引著人們的注意力。舞臺周圍的燈光隨著音樂的節奏閃爍，營造出一種神秘而迷人的氛圍。

機器人服務員則忙碌地穿梭在桌椅之間，它的金屬外殼上佈滿了塗鴉和貼紙，看起來既古老又時尚。雖然它的動作有些笨拙，但每次都能準確地完成送餐任務，當它將食物送到客人面前時，還會用機械的聲音說一句：“請享用，祝您用餐愉快。”

黎言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他的藍眸在霓虹燈下顯得更加深邃，視線最終定格在了一桌學生模樣的人身上。他們模樣年輕，衣著前衛，在熙攘的餐廳顯得流光溢彩，談笑風生間好似對未來充滿嚮往。

黎言走了過去，面對著他的微胖男生一見他便熱情地招呼：“言哥，你終於來了！就等你了！”說著，他拍了拍身邊的空座位，邀功道：

“還以為你忘記了呢，要不是我攔著，他們早就已經開吃了。”

黎言搜尋記憶，發現這胖子是他的死黨巖軒宇，於是向他微笑點點頭，走過去坐下。目光在充滿光影的料理食物上稍作停留後，他打量起了桌上的人。

首先他便看到了坐在他對面的漂亮女孩。

她身著鑲有閃爍LED燈帶的黑色皮質外套，搭配簡約內搭，烏黑柔順的長髮微微卷曲披在肩上，白皙如玉的臉上透著一絲淡紅，烏黑明亮的美目在他出現那一刻便一直看著他，直到他看過來才轉移了目光，和桌上另一個女生小聲說起話。

黎言微微抬眉，一下子沒想起她的身份。還沒等他細想，旁邊就傳來刺耳的聲音：“黎言，你好大的面子，居然讓我們等那麼久！”

說話的人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男生，他身穿定製的西裝，領口處露出白色的絲綢襯衣，手腕上戴著一塊名貴的高科技的通訊手環。他的臉龐稜角分明，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露出光滑的額頭和銳利的眉宇，嘴角掛著一絲嘲諷的微笑，似乎對黎言的到來並不感到高興。

黎言看著他，頓了頓還是沒有說出你誰啊，只能在那混亂的記憶裡翻找。片刻後終於在記憶的垃圾堆裡翻出來，這個穿搭騷包的富家公子哥，正是前身的情敵——沈天風。

而剛剛那個女孩，叫林綰兒，是他們班的班長兼班花，而且似乎和前身有什麼糾葛……？正在黎言思考的時候，又是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那聲音帶著幾分尖細，聽起來確實有些讓人不寒而慄：

“可別這麼說，黎言可是我們小組之中唯一的‘鎧師’，讓我們這群未來的鎧者等等也沒什麼~”

聲音的來源是一位身穿緊身機能服、身材瘦削的男生，他的頭髮被精心打理成時尚的髮型，但臉上卻塗抹著過於濃重的妝容，使得他的五官看起來有些怪異。他手中拿著一隻小巧的酒杯，輕輕搖晃著，彷彿在把玩一件藝術品。

他的眼神在黎言和沈天風之間遊移，露出玩味的笑容。他的言行舉止都透著一股娘裡娘氣，讓黎言不禁皺了皺眉。如果不是面對面，黎言還真的會誤以為是哪個餓了三天的妹子在說話。

“哈哈哈，雲飛亦你說的沒錯，黎言可是我們中唯一的鎧師，也許到時候還要麻煩他幫我們修理鎧甲呢。”沈天風放聲大笑，聲音中透露出不加掩飾的嘲諷和戲謔。

鎧師，是對那些能夠發明、製造、維修和改造鎧甲的專家的尊稱，他們可以說是鎧甲的創造者與維護者，是這個社會的兩大中流砥柱之一。不過，那是精英鎧師，普通鎧師一般也只是能幫助鎧者維修和檢查鎧甲而已。

黎言回想起，他們這次聚餐的原因——慶祝他們六人小組透過最後一次鎧者測試。

這個世界進入鎧甲紀元後，學校便扮演著雙重角色：一方面培養普通的社會人才，另一方面則專門培養能穿戴鎧甲戰鬥的鎧者和發明、維修鎧甲的鎧師。

他們都是A市二中鎧甲班的一員，是一所中學中最有希望成為鎧者的人。鎧甲班的培養採取小組模式，而他們小組除了黎言之外都透過了最後的鎧者測試，即將成為鎧者。

就像高考前的最後一次模擬考一樣，這最後一次測試結果差不多就決定了他們的最終結果。而黎言沒有透過最終測試，在他們眼裡就已經失去了成為鎧者的資格。

雖然鎧甲班裡培養的不僅僅是未來的鎧者，還有鎧師。甚至，鎧師的基礎知識必修課，因為不一定每一個人都能成為鎧者，但是大部分人都可以透過學習專業知識成為一名鎧師。

鎧者不一定就比鎧師高貴，但是這個社會上大部分鎧師的地位都比不過同等級的鎧者，甚至還有人說，鎧師就是專門為鎧者服務的。

沈天風的嘲諷是帶有個人恩怨的，雲飛亦則是嘴賤，但無疑，他們言裡都帶有對鎧師的偏見。

巖軒宇正要為黎言打抱不平，卻聽林綰兒率先開了口，“無論成為鎧者還是鎧師，都是對鎧甲科技的貢獻，都是我們社會的頂樑柱，沒什麼高低貴賤之分。”

女生聲音好聽，不偏不倚，像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哎，綰兒說得對，你們就不要再嘲諷人家黎言了，我們可是一組的成員。”在場的另一位女生張愜愜出來打圓場道。

“就是就是，”巖軒宇道，“你倆心眼真小，不就是看之前黎言成績比你們好罷了。”

沈天風一聽正要發火，張愜愜及時打斷道：“好啦好啦，大家都別吵架了，我們今晚可是來慶祝的。”

說著，她語氣中帶了一絲俏皮和期待，“而且明天就是鎧者契約儀式了，這可是我們出人頭地的大事啊。”

在這個世界，鎧者契約儀式被視為一場至關重要的“高考”。這是流傳下來的強大鎧甲召喚器尋找其匹配者的古老儀式。

對於每一個學生來說，這是他們人生的重要轉折點。如果能夠與鎧甲成功契約，那麼他們將成為人上人，可以進入鎧甲學院進行深造，或者加入AGO，成為受人尊敬的鎧甲守護者。

巖軒宇此時也露出遐想，“是啊，真期待，不知道我能契約到什麼鎧甲呢。”

“你？估計契約不到——因為好像沒有那麼胖的鎧甲呢~”毒舌的雲飛亦再度發動攻擊。

“你#&%……”

見兩人又吵了起來，團隊的粘合劑張愜愜只能又開始了忙碌，而沈天風則是對林綰兒獻媚：“綰兒，不用擔心，你的測試結果是最好的，明天你一定能契約到最適合的強大鎧甲。”

林綰兒看了沈天風一眼，輕輕地回應了一句：“謝謝。”

她的目光似不經意間掃過黎言，男生安靜地坐在那裡，傾聽著他們聊天或鬥嘴，即便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卻又好似與他們有著某種隔閡。

於是她開口了，帶著淡淡的語氣，就好像小組成員對同伴的關心：“你今晚怎麼不說話？”

清脆而平靜的聲音在原本喧鬧的爭吵中響起，如同一股清流，讓其他幾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了她和黎言。

在這短暫的靜默中，沈天風的臉色尤為陰沉，他的眼神如同鋒利的刀刃，彷彿要將黎言都割裂開來。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黎言身上，那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不爽和敵意。

為什麼綰兒要關心他啊，這傢伙有什麼好的，不就是長得比自已帥一點點，性格比自已好一點點，平時成績比自已高一點點……額。

黎言見眾人視線都集中到了自已身上，不由的笑了笑，道：“我只是不想破壞現在這份氣氛。”

“那你為什麼不加入這個氣氛？你本來不也是其中的一員嗎？”這句話在林綰兒心裡浮現，然而她只是淡淡的吐了一個字：

“哦。”

這讓其他幾人望興而歸，除了沈天風，他欣喜若狂。

黎言看著坐在他正對面的秀麗身影，嘴唇眨動，用唇語說出了兩個字：“謝謝。”

謝謝她剛才的解圍，雖然他其實沒有在意沈天風的嘲諷。測試失敗的是前身，而不是他。而且如果能與鎧甲合體就是鎧者的話，那麼這個世界沒有比他更能被稱作鎧者的人了。

儘管黎言不在意別人的嘲諷，但是在這個冷漠的世界，如果有一個人向他釋放善意，他就絕不會忽視。

林綰兒也看到了男生好看的嘴唇，挑了挑眉，她看了其他人一眼，沒有再說話，轉頭吃起了東西。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今晚黎言有些陌生。

以前的黎言根本不會遲到，特別是有她一起參與的活動。還有他以前話雖然不多，但是每次在她面前都會躍躍欲試的表現自已，今晚的他感覺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也許是那個測試的打擊吧……可惜，他成不了鎧者了……想到這，林綰兒不禁向他投去複雜的目光。

這場“高考”前的聚會吃了很久，最後是性格活躍的巖軒宇先舉起了杯子：“大家，乾了這杯，祝福我們都能契約到專屬的鎧甲，成為真正的鎧者！”

“好！”張愜愜也舉起了杯子，“祝福明天，祝福大家！”

黎言看著手中裝著五彩斑斕液體的杯子，上面倒映著模糊不清的他，於是他也舉杯：“為了明天。”

眾人舉杯相碰，發出清脆的碰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