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雨落下

黑雲籠在天空上，壓的人心不安。空氣中泛溢著水汽和隱隱的草木香氣，風也頗為涼爽。

二中的教學樓依山而建，結構佈局像小孩亂搭的積木，有些老教師都會走錯樓層，可見設計這所學校的人壓根就沒考慮過別人。

“吼吼吼，”十班的人在鬼叫著，“老天爺快下雨把這破學校弄停電吧！”

二中這地方也確實有這個“傳統”，每到四月下大雨的時候就一定會停電，要麼是電路跳閘就是積水破壞了電線。建校將近三十年，每年都會停電。年年修年年壞，陪伴了每一屆二中學子，奉獻了不少學校笑話。

什麼某某學長想借黑暗時去親暗戀女生，結果與同桌基情擁吻…上一屆還有幾個膽子特別大的學生組團去二中教學樓後山去探險，直接在山上摔骨折了，還是宿管阿姨查寢的時候發現幾個人不在，發動了幾個老師和保安去找才找到了他們。

停電，在這個高三壓迫人心態的時間段，大概是學生為數不多可以心安理得休息的時候。至少，對於十班這個混子集結班而言，是一個不用心驚膽戰，小心窗子邊突然出現的大圓腦袋，嚴肅地奪走你的手機…總之對於這群混子而言。

停電，真是一件美事啊！

“轟！”。明亮的教室應著雷聲暗了下來，黑暗如潮水充滿了視野，只有窗外時不時劃過的閃電照亮了班上學生興奮或迷茫的神情。

蘇遇坐在窗邊靠外的第四排，教室很吵，睡得香甜的他緩慢地從書堆後抬頭，迷茫地看著講臺前方那一堆人以及站在門邊絮絮叨叨的班主任。

“好好呆在教室裡，千萬不要學上屆學長他們去探什麼險噢。”張老師摸了摸稀疏的頭髮，認真說，“有主任巡邏的，別亂跑亂叫噢。”

教室裡幾聲應和，張老師點點頭，又環視了一圈確定大家都在，又叮囑了幾句才走。

張老師走後，蔣齊從門後輕輕探頭，左看右看環顧四周後，他又輕輕地關上教室門，還順手反鎖了。

“賊眉鼠眼，偷感十足。”坐在蘇遇旁邊的女孩語氣冷淡道。前面的人開啟手電，手電光朦朧地，似薄紗披灑在教室裡。

光暈染在她蒼白的臉上，肌膚細膩恍如上好的白玉。她似乎注意到蘇遇的目光，歪頭與他對視。

她的睫毛很長，眼睛在昏暗的光下明明滅滅，像黃昏下的長江，波光盪漾。

她叫晏徐，與蘇遇做了一年同桌…還是蘇遇的暗戀物件。

那是高三開學第一天，一個特別清爽的晴天，老張領著她走進教室。晏徐穿得很休閒，灰藍色的衛衣，黑色工裝褲，妹妹頭，在晨光中格外的纖細乾爽。她很漂亮，圓眼睛高鼻樑，在十班一群塗口紅的漂亮女孩中也很顯眼。

她站在講臺上，站在老張旁邊，環掃著他們。她的音色很清澈。

“我叫晏徐”。

她說罷，衝下面坐著的同學點頭，像…一隻驕傲的天鵝。這個動作其實蠻蠢的蠻中二的，但還是有幾個人也衝她點了點頭。蘇遇就是一個。

她也確實很驕傲，不是那種動漫大小姐的驕傲，而是一種沉默的驕傲。她會經常發呆，看上去像一尊無喜嗔的雕像，好像世間一切快樂煩惱都與她無關。

但，她其實和班上同學玩得不錯，也會玩網上的爛梗。可是蘇遇就是莫名其妙…說不清地覺得晏徐和所有人都隔著一層玻璃，她會衝你微笑，但也僅此而已。

“轟隆隆”的一聲巨響將蘇遇紛飛的思緒拉回。

雷電如劍，在黑沉的天空上劃出一線光明。晏徐的眼睛在剎那明亮的教室裡也亮亮的，她清亮的瞳孔裡映照著他臉上被書本壓出的紅印與紅紅的耳朵，迷茫的神情格外愚蠢。

教室傳來幾聲驚呼，蘇遇轉過頭去避開她的視線。講臺前方的幾個人的動作吸引蘇遇的注意，或許說是班上大部分人都被他們吸引了。

蘇遇看著幾個人興奮地摸出蠟燭點上後便圍在講臺邊上，嘰嘰喳喳討論著。

不知是誰說了句“把手電關了更有感覺”。

朦朧的光沒了，只剩講臺中間的蠟燭幽幽亮著，映出他們興奮的臉。

黑暗裡，雨聲與雷聲好像也愈發大了。蘇遇有些不安，下意識扭頭去看她。她在黑暗裡，像薄薄的剪影。

“這是…怎麼啦？”蘇遇不安的，小聲的問她。

她偏頭，冷冷道：“筆仙，招靈”。

一道閃電劈在學校後山，巨大的聲響讓玻璃窗不止地震動。她蒼白的臉在這一瞬明亮清楚，只聽見她嘲諷的語調。

“作死呀，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