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兩個月裡,她已經不止三十次為男性患者執行這項操作了,但每一次都會讓她感到極度的不自在。畢竟她只在小黃片裡看過那種東西,而且她也並非原主本人,實在難以做到對患者毫無性別之分。

而現在要幫他拔導尿管!有點尷尬啊。

經過一番內心掙扎後,顧蘇蘇終於鼓起勇氣,對著八號病床的病人輕聲說道:\"八號病床的同志,現在需要幫您拔除導尿管了。\"

然而,男子並沒有回應她的話,只是隨意翻動了一下手中的報紙,接著繼續用它遮住臉部,專注地閱讀起來。

顧蘇蘇緊緊咬住自已的下唇,深吸一口氣後,毅然決然地要掀起了被子時。

宋震霆放下了手中的報紙,四目相對。

他頭纏著紗布,劍眉上有一道傷疤,薄唇挺鼻,五官輪廓線條冷硬,一雙猶如深井般幽暗、寒冷的眼眸徑直凝視著顧蘇蘇,彷彿能夠穿透她的靈魂深處。

顧蘇蘇的小心肝猛地顫抖了一下,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某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殺人犯 A 的身影……

長著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卻那麼的不經嚇。

宋震霆知道自已長得兇了點,可沒想到能把這個小護士嚇成這樣。

宋震霆看著眼前這位小護士眼中流露出的深深恐懼,他刻意壓低聲音,低低沉沉地聲音道:

“怎麼,不拔尿管了?”

“啊.....好的,馬上就拔。”顧蘇蘇被嚇得一個激靈,她急忙伸手掀開被子,動作麻利而又嫻熟,眼睛直視前方,不敢有絲毫偏離,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

待尿管順利拔出之後,她甚至都不敢抬頭去看一眼宋震霆,因為視覺衝擊太大了,此時她臉燙燙的,幸虧帶著口罩,要不丟死人了,她羞紅著臉,指甲掐在掌心,逼著自已抬頭看他漆黑的雙眸,“已經拔好了。”

宋震霆眸子裡閃過一抹淺淺的笑意,微微頷首。

顧蘇蘇說罷,很快地走出房間,徑直朝衛生間走去。

她擰開水龍頭,看著鏡子裡緋紅的臉頰,暗罵自已沒出息,趕緊掬了一點水撲在臉上,讓自已冷靜冷靜。

方達心剛看到她朝衛生間走去,所以也跟著來了,站在她身後,壓低聲音急切地詢問道:

“看見了沒?長得帥不帥啊?尺寸大不大呀?長度夠不夠呢?”

面對好友如此直白而私密的問題,顧蘇蘇顯得有些尷尬和窘迫,但還是模稜兩可地回應道:

“還算可以吧……”

然而,方達心卻彷彿能夠洞悉她內心真實想法一般,一邊用手捂住自已那張嬌小可愛的臉龐,一邊故作驚訝地說:“哇塞!聽你這麼說,那肯定非常驚人咯!不誇張的話,你紅著臉幹嘛!”

方達心剛看到她扯掉口罩時,她的整張臉漲得通紅,宛如一顆熟透了的水蜜桃般誘人。

顧蘇蘇“......”

他絕對稱得上是她近兩個月以來替病患拔除導尿管時所遇見體型最為龐大的一個。

只要一回憶起剛才的場景,顧蘇蘇便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燥熱,於是她又迅速掬起一捧涼水潑灑到自已的臉頰上,試圖讓自已冷靜下來,同時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語氣平淡地問道:

“話說那個人怎麼進來的?”

結婚時,他是“傷殘”,這次看著也差不多。

“槍傷。”

“哦。”

顧蘇蘇拿起手巾,迅速擦乾臉上的水,再把頭髮放下來,重新紮了個低馬尾,笑著說:“走吧,去吃飯啦。”

方達心挽著她的肩膀往門外走,邊走邊說:“你說我要是去追他,能成功不?”那個男人看著是兇了點,不過各方面都很合她的意。她還打聽到這個人是個軍官呢!

顧蘇蘇淡淡地笑了笑,“他可能結婚了哦,看著年紀可不小了。”她之前不知道他多大,剛看了病歷,比她大了八歲。

“啊?不會吧!”方達心有點失望地說。現在的男人一般二十出頭就結婚了,他都二十六歲了,說不定真結婚了。可她不死心,接著說:“等下我再去打聽打聽,如果他沒結婚,我就一定把他拿下!”

顧蘇蘇不語,黑眸沉沉,她滿腦子想著怎麼和他表明身份,怎麼和他道歉,怎麼好好地和他提離婚的事情。

顧蘇蘇就這樣煩惱著,過了兩天。

宋震霆床邊上坐著一男的,正在削蘋果,“這才結婚兩個月,你就想去打離婚報告,政委當然不給批,至少也要等一年在去提離婚申請。”

宋震霆想著趁著養傷的時間,把離婚報告提上日程,可沒想到政委那裡不給批。

顧蘇蘇走入病房要給病人查房,就聽到那人這樣說,心裡咯噔了下,但很快口罩下面的唇角就上揚了,連同眼尾都彎彎。

她還想著怎麼去離婚呢,看來他比她還著急呢,這是好事。

那她只要和他好好道歉就行了,不用想著怎麼提出離婚了。

宋震霆無意中看向正在給隔壁床換藥的護士,怎麼覺得她好像在笑??

宋震霆下意識地抬起手抓了下頭髮,皺了皺眉頭,看向張飛宇,用低沉的聲音說:“一年太久了,等我出院我去找政委再說說。”

“之前我就奇怪,你怎麼突然結婚了,又突然要離婚?”張飛宇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宋震霆,他接過蘋果咬了一口,嘴角一勾,不耐煩地說:“不該問的,別問。”

宋震霆一想到被那個醜女利用了,就想罵人。

張飛宇呵呵笑了兩聲,調侃道:

“難道是太醜了?”

宋震霆一聽,眼神立刻銳利起來,咀嚼的動作一滯。

見他這個反應,張飛宇臉色也變了變,一臉正色道,“該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

宋震霆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蘋果,似乎把氣撒在蘋果上,低沉道:

“你在囉嗦一句,信不信我踢你。”

張飛宇伸出右手做了個閉嘴的手勢後,左手順勢拿起一個紅彤彤、圓滾滾且散發著誘人果香的新鮮蘋果,用自已的衣角隨意擦拭幾下便大口咬下,嘎吱嘎吱咀嚼起來。

完成查房工作後的顧蘇蘇輕盈地朝著門口走去,她感覺自已此刻彷彿漫步雲端一般,腳步輕快得快要飛起來似的。

顧蘇蘇這兩日一直積壓在心口處的煩悶與抑鬱瞬間消散無蹤,整個人變得神清氣爽。

她還沒走出門口,護士長劉琦走了過來,“顧蘇蘇,206病床的患者已經可以拔除尿管了,你去拔一下。”

“好的。我馬上去。”顧蘇蘇用那如同黃鶯出谷般清脆悅耳的聲音回答道。

她從未像現在這樣熱愛工作,對於以往最令她感到厭惡和牴觸的拔尿管操作竟也不反感了,因為她要被離婚了,心情好呀。

同名的顧蘇蘇?

宋震霆又怎會忘記那個害得他結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