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最後的幸福

“老王，我感覺剛剛好像有人在哭，哭的特別傷心，好像是小曦在喊我，他好傷心……”張芬在小聲地對王林傾訴，殊不知以廳中這些人的耳力，哪怕是耳語，也與大聲喧譁無異。

張芬話語還未說完，王權已經望了過來，他此時再次變得和藹可親，只聽他笑呵呵道：“王林啊，這就是你的妻子，王曦的媽媽吧，計劃有變，從今日起，你的妻子也是計劃中重要的一環，這兩年好好帶著她享受享受吧，時間不多了。”

長久的沉默，王林抬起頭與王權對視，這個在老婆面前畏畏縮縮，在兒子身邊做牛做馬，在公司裡高高在上的男人的眼中如今沒有歡喜，沒有悲傷，也沒有哀求。

王林的臉上此時看不到一絲活人的氣息。良久，他又低下了頭，渾厚的嗓音此時竟變得嘶啞：“一切為了家族。”眾人耳邊傳來水珠落地的聲音。

“我就知道，不愧是家族的傳人啊！還是聽話的乖孩子，你也不要怪我，家族為了計劃，光我所知的歷史就超過了三千年，郭家，葉家，李家，哪一家沒有上千年的歷史？走了這麼遠的路，我們所有人都已經回不了頭了，這場戰爭終於要勝利了，一切都可以犧牲！”王權環視在場所有人“葉家，馬家，聽說你們兩家後輩和王曦走的很近，王曦拿他們當大哥啊，時間不多了，有時間多帶孩子出去玩玩吧！這兩個孩子我日後也有大用，還有……”

又點了一些人的名字，王權宣告了會議結束。王林帶著張芬離開廳中，張芬一臉失魂落魄，她突然掙開了丈夫的手再次返回廳中衝向王權。

“老婆！”王林欲追，卻還是沒邁開腿。

“老祖，我想……”張芬一陣輕語。

“不可能的，這是'曦'的宿命，你嫁入王家的時候就應該有人告訴過你吧，你的運氣其實很好，你的兒子會終結一切，你日後也註定高高在上，超凡而脫俗，這難道還不夠嗎？”王權冷漠地拒絕了張芬的請求。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為什麼，有那麼多頂尖的人物，王家不是有你嗎！國內不是還有三皇五帝嗎！為什麼一定是小曦？為什麼？！嗚嗚嗚嗚……”張芬終於哭了出來，她真的很傷心，那是她的兒子啊，才十四歲，就要面對殘酷無情的超凡者和異獸了，他受傷了一定會很痛的吧？

“我的請求改變一下，我覺得計劃還有完善的空間，再等兩年，這兩年先慢慢讓小曦接觸超凡圈，兩年之後你們再開始計劃，好嗎？”張芬退而求其次

“沒可能的，那麼多次先人的嘗試早就說明越早接觸超凡越是正確，對超凡才會越敏感，兩年以後已經太晚了，美洲這一代有新狼王'lopo'，歐洲的'聖子'已經開始行走世間了，國內的'修士'也再次現世了，再拖兩年，就落後太多了，這一部分資源完全可以放到計劃別處去。你走吧！”王權已經很不耐煩了，屢次對計劃提出意見，如果眼前的人不是'曦'的母親的話，他早就送其去往生了。

“現在讓他接觸又怎樣呢？我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他的人，你們只能得到一個空有一身滔天實力的小曦，他不會有一顆強者的心，我有一個想法……”張芬聲音顫抖地說著，她的心如刀割

“對不起，小曦，原諒媽媽的自私，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啊！”

王權聽罷，看向張芬的目光已經充滿了讚賞。

“完美的計劃，我給你三年的時間，你一定要好好辦這件事，不要想著陽奉陰違，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說完，白光閃過，張芬眼睛下意識地閉了起來，再一睜眼，她和王林正在家門口，兩人手中還提著菜。夫妻二人對視了一眼，深吸一口氣邁入了門中。

“兒子！媽媽回來了！今天我看見有賣的就給你多帶了兩包薯片！燒烤味的對吧？”張芬笑著對王曦說。

“我去！媽！你絕對是親的，我愛死你了！”剛從地下室回來不久的王曦正癱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此時一躍而起來到門前緊緊抱住了張芬

“哎呦！媽媽，你抱我也太用力了吧，哎呦輕點輕點！”王曦感覺身上傳來的力量大的驚人，他從未發現母親的雙臂是如此的有力，好像強到能為他擋下一切風雨。王曦感覺有點不對勁。

“媽媽，你怎麼了，我爸說你了？”

“沒有，馬上月考了，我怕你別考砸了。”張芬說著，穿上拖鞋提著菜走向廚房，王曦無視王林，接過張芬手裡的菜，跟著走向廚房

“瞎操心！我哪一次不是年級前五？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我跟你……”王曦話音未落，王林的呼喚傳來了

“兒子，你媽要做飯了，別礙事了，過來陪我下會兒棋。”

“不好使。”

“贏了給你發個紅包。”

“你用紅棋，快快快，開始吧。”

王林:……

兩人一邊下著棋，王林嘴上還不停。但是嘮嘮叨叨的卻是沒有一件正事，沒有像以前那樣談學習，更沒有說以後的工作，連之前經常調侃兒子的話王林都一句話沒說。

王曦已經期待王林這樣很久了，但他現在卻只感到莫名的心慌，因為在他聽來王林話裡話外都有一種交代遺言的感覺，王曦聽不下去了，他開始各種瞎扯，天南海北的瞎侃，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打斷了王林的話。

王林也沒有像以前那樣生氣，而是笑呵呵地看著王曦，王曦覺得這特別像電影里老父親要去世了，在和兒子交代後事，於是

“爸，你是出門一趟碰到髒東西了嗎？”

王林臉上的笑容不變。

“瞎說什麼呢，我一直都是你爸，這一點是永遠不會變的。”

王林此時說了這輩子最後的幾句真話之一，後來發生的種種事蹟也都證明了他今天的承諾，哪怕全世界都欺騙了王曦，要與王曦為敵，他也不會作壁上觀。但是往往真相大白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