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憶

鐘聲再次響起，顧玖的步子變得有些沉重，那處浮雕就在他的不遠處，樓梯很窄，只夠一個人行走且沒有欄杆。顧玖只能扶著牆，一不留神就會踩空。

終於到了顧玖沒有猶豫，一把將薔薇塞進了浮雕旁的一個卡槽內。

又是一次鐘聲，顧玖像是被它打了一下，往前踉蹌了一步，他知道又要入夢了。

牆壁上伸出了一根根帶刺的薔薇藤，將即將從高處摔下的顧玖綁住固定在牆上，上一次陷入夢境時顧玖就是直接摔下去的，如果不是薔薇，他恐怕已經死了。

顧玖睜開眼，眼前一片漆黑，他被繩子綁住了，周圍傳來小孩子的抽泣。估摸了一下自已此時的情況，顧玖意識到自已被拐賣了。

福利院的孩子總是人販子喜歡的目標，他們福利院有好多人跟他一起被綁在了車裡。

黑暗降臨了很久很久，直到幾天後他們到了一個地方——東南亞。

他們被帶去做了全身檢查，身體素質好的就被留下，天資不好的就會被送去另外一個地方，他們管那裡叫“器官交易中心”。

從地下賭場到地下全場，再到真正的戰場，顧玖的心漸漸冷了，他學會了開槍，學會了殺人。

溫熱的鮮血澆了他滿臉，顧玖收起了槍，這片戰場已經沒有敵人了。他像荒野上的枯草，任憑狂風呼嘯。

“顧玖。”有人叫了他一聲。

顧玖回頭，是一個女孩，比他小一點，是一起被綁架來的，好像叫林悅。

顧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靜靜等待她的下文。

“我能給你講個故事嗎？”女孩問。顧玖轉身就走，他胡亂地用袖子擦了把臉。

女孩沒有氣餒，跑著跟上了顧玖，荒涼的血色大地上只有他們兩人。

“我媽媽在我小時候給我講了個故事。”女孩的嘴始終沒有停下來，“從前有一頭獅子，他的家人生病了，他很悲傷，他四處尋醫都沒有成果。於是他整天在家裡鬱鬱寡歡。有一天他在他心裡想：要是有一盒萬能藥在我房間就好了。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已面前變出了一盒藥，他興奮極了。

他的家人病好了，但他的慾望更加的強烈。他想要的越來越多，他變成了這個國度的國王。

有一天一個勇士來到了這個國度，他看到了民不聊生，看到了街頭乞討的孩子。他入了皇宮來到了獅子面前。

勇士帶獅子看清了他國度的真實情況，獅子後悔了，他許願讓百姓有糧食，可這已經晚了，土地不夠，農民辛勤勞作的糧食被搶走，百姓揭竿而起。

勇士殺了獅子，但這個國度還是覆滅了。”

女孩停下腳步，她看著顧玖神色認真：“顧玖如果是你，你會想當獅子還是勇士？”

顧玖也停下了，他看著女孩的眼睛開口道：“獅子。”

女孩很詫異，但她在愣神之後便笑了：“顧玖，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人物倒退，周圍場景迅速變化，顧玖猛的睜開眼，他正站在樓梯上，薔薇藤已經化作了飛灰。

當時他沒有回答那個問題，這麼多年來他也在尋找那個問題的答案。之所以是獅子而不是勇士，是因為獅子可以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主導一切的還是獅子。

沒有什麼特殊的，當年女孩的媽媽可能也是這麼問她的吧。

後來那個女孩死了，是被救回去的第二年，上吊自殺。

“你知道她為什麼死。”當時審問室裡的他被這麼問的。顧玖沒有否認，只是沉默著。他當然知道女孩為什麼死，她的心比顧玖乾淨，女孩說顧玖很聰明，但她其實比顧玖看得更加透徹。

當時在從東南亞回來的車上，顧玖摸著女孩的頭：“我們都會好好的活著。”

女孩只是笑著，笑著，淚盈了滿眶。

顧玖登上了鐘樓的最高處，能夠俯瞰整座古堡的地方。

另一邊

“舞會要開始了，顧玖怎麼還不回來？”德拉克斯急得原地轉圈，“他讓我們小心，到底要小心什麼？”

“他中午就沒回來，不會出事了吧？”伊麗絲有些慌亂的理著衣服，他們兩個也不傻，關於禮服的細節他們也有所瞭解。只是某位行動過於迅速的人，國運遊戲把時間大幅度縮短，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

“舞會快開始了，客人們的禮服準備好了嗎？”莉莉爾的聲音響起，古堡大門轟然開啟。

一群衣著華麗的人湧了進來，原本冷清的古堡突然變得熱鬧。現在這就像是情景再現。

“歡迎諸位來到玫瑰城堡。”克里斯站在臺上微微鞠了一躬，掌聲雷動，衣著華麗的貴婦人聚在一起笑談。這一切都讓天選者們有種恍惚感，以為自已真的身處曾經那個華美絢麗的時代。

“接下來我想請出我的夫人和女兒。”克里斯揚起優雅的微笑，回過頭卻只能看到匆忙跑來的愛德華。

“夫人不見了。”愛德華小聲在克里斯耳邊說，沒有人看到窗邊的莉莉爾捂著嘴，恐懼充滿眼眶。

“都是你們，艾米爾才會死！”克里斯突然發瘋，陰狠的目光掃向玩家，莉莉爾不受控地向玩家跑去，她的手貫穿了一個天選者的心口。

那些賓客們逐漸消失，場景像是破碎了，大堂終於露出了它本來的面貌，這是一個破敗的遺址，隨著克里斯的怒火震顫著。石塊掉落，這似乎變成了一場漫無目的的屠殺。

“Shit！艾米爾死了關我們什麼屁事！？”伊麗絲躲開管家砍來的一刀，破口大罵，她也算是明白顧玖為什麼說要小心了。

“莉莉爾小姐，您還沒有選出最喜歡的禮服！”德拉克斯被莉莉爾一爪子呼在臉上抓出五道血痕。

“沒有！沒有！我只想要我媽媽！”莉莉爾大叫，兩行血淚流下，更像詭了。

大堂陷入一片混亂，前兩天幸存下來的天選者已經死了一半，現在只剩下不到十個人還在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