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那個小孩!!”

一群大漢蜂擁而至大聲呵斥,不停追趕著一名像是剛從垃圾堆出來、年僅6歲左右、身上髒兮兮的女孩,試圖爭奪回一塊剛被偷竊的牛肉排。

一隻手把女孩拉進了無人小巷,裡面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建築器材、材料,以及一些鋼架可以作為障礙,大漢們見狀緊跟著那兩人一起進入了這通小巷。

由於兩人身軀較小,可以在這個擁有眾多障礙的小巷裡自由穿梭、暢通無阻。

“你是誰啊?也是來抓我的嗎…”,女孩驚恐著想掙脫開男孩的手。

“你慢一點啊!”

8歲的男孩不作回應,硬拉著因為跟不上而步伐踉踉蹌蹌的女孩朝小巷深處逃跑。

“快要被追上了!”,女孩嚇地大叫。

男孩轉身將女孩擁入懷裡,並反手抓起一把石灰粉,撒向後方追逐的人群,飄散的石灰粉有效阻礙了他們部分視野。

“他們在這裡,快抓住他們!”

大漢們與兩人對視,正準備繼續追逐時,男孩直接推倒了鋼架了,卡在小巷兩側,阻斷了那群人的行進路線,便迅速帶著女孩逃跑。

以防後患,兩人悄悄躲在綠色網布後方,正屏著呼吸,不敢發出一絲聲音,直至那群人放棄追逐,離開小巷,兩人才敢懈怠呼吸。

“鬆開你的手!”,女孩趕忙推開男孩,嘴唇上沾有一些他手上殘留的石灰。

男刻依舊沉默不語,緩緩向著女孩靠近,女孩雙腿不自覺的開始顫抖、神情變得呆若木雞,嚇倒在地,害怕地向後爬了幾步。

在女孩的視角里,男孩正黑著臉、眼角內閃爍著紅光,宛如一個惡魔正在充滿殺意地凝視著她。

不一會,男孩微微張著嘴,好像很不習慣,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話。

“別…害怕,我在…保護你…”

“你叫什麼名字呀?”女孩彎著腰,好奇地湊在男孩旁,看著他髒兮兮的小臉,小聲問道。

男刻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啊?不知道自已叫什麼呀……”女孩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有了主意。

“那以後你就叫暮澤川吧!”

“暮是我們相遇時的夜色!澤嘛……雖然不知道啥意思,但就是好聽!川就是大海啦,因為我好想去海邊看那奔流不息的壯觀景色呢!”

“這是我的夢想,我喜歡大海……可還沒看過呢……但我堅信,只要有夢想,就一定能實現!”

“對了,我叫千戴鈴,以後請多多指教哦,暮澤川~”

女孩張開雙手,想要擁抱夜空,她咧著嘴笑,紅撲撲的小臉上滿是溫柔,還有一絲幸福。

暮澤川靜靜地聽千戴鈴說話,雖然不太明白,但還是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已有了專屬的名字——“暮澤川”。

(那雙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瞬間閃過一絲光亮……)

“不過,暮澤川你要學會說話哦,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在想啥。”

在千戴鈴的耐心教導下,暮澤川學會了說話,僅僅一個晚上就學會了,雖然還有很多字不會,但已經能和千戴鈴流暢對話了。

“哇,好厲害!學得這麼快,我也太厲害了……嘿嘿~”千戴鈴頂著黑眼圈,叉著腰,一臉得意。話還沒說完,她就倒進暮澤川懷裡,呼呼大睡起來,還打起了呼嚕。

兩顆心就在這一刻緊緊依偎在一起度過了很久…直至某一天,因為一場變動導致兩人從此分離…

“喂…該起床了”,暮澤川輕晃了幾下身旁睡大覺的千戴鈴,聲音有些低沉發悶,似乎並沒睡醒。暮澤川見千戴鈴未醒,便準備起身獨自一人去尋找食物。

“你會回來嗎?…”,千戴鈴心不在焉的,開始說起了夢話,抓住暮澤川衣服上的衣角,顫著身子。

“會”,暮澤川默默走了過來,輕輕撫摸著千戴靈的臉頰,直到她安心才肯離開。

喧鬧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群,他們成群結隊地湧在一塊。而暮澤川好似一個另類,總有人們推擠著、避讓著他,沒人在意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毛頭小子。

他獨自一人在街頭上慢步行走,尋找著食物…

\"來買一買煎餅果子嘞!\"

“熱騰騰的包子喲,新鮮出爐!\"

\"勁道爽滑的麵條,都快來品嚐吧!\"

暮澤川走到一家包子鋪停下腳步,那裡人源眾多,可以在不經意間偷走幾個饅頭包子,因為只有這樣,今天的食物才會有著落。

店員注意到前方有個因為個子矮、不易被觀察到的暮澤川正試圖踮著腳準備偷走幾個韭菜饅頭時。

“嗯?!老闆,有人偷包子!”,店員立即伸出手,指向他,向後方辛苦擀麵的老闆大喊。

老闆察覺到檔鋪前方發生了什麼動靜,放下手中的擀麵杖過來檢視,只見到一個小孩子手中抱著幾個韭菜饅頭,開始慌忙逃竄。

“你們先別幹活了!趕緊關緊當鋪門口,去抓這個小偷!!”,老闆對著周圍幾個員工下達命令,叫他們去抓捕暮澤川。

暮澤川懷中緊緊抱著韭菜饅頭,在人群中穿來穿去,而身後正有好幾個人在追捕著他。

\"我很快就回來了,等我\"

暮澤川心裡這樣想著,於是加快了腳步繼續朝著千戴鈴所在的方向奔跑。

直至夜晚臨近…

“暮澤川?你在哪…你不在嗎?”,千戴鈴剛睡醒,迷糊的搓了搓眼睛,輕聲嘀咕著。

眼見無人回應,千戴鈴站起身,從一處架子上跳了下來伸著懶腰,向四處觀望,尋找著他,卻遲遲沒有發現任何關於暮澤川的蹤跡。

“原來這只是個夢嗎…還以為有朋友了呢。”

千戴鈴走出廢棄的房間,背影稍顯寞落,眼角泛著淚光,離開了這裡。

(視角來到包子鋪)

包子鋪的擋門露著一條縫,透過燈光照射所映像出來的畫面,有眾多身影正在持續毆打一個小孩的身影。

暮澤川不停忍耐著,彎曲身體、雙手死死護住那已經發涼的韭菜饅頭。

“讓你跑,讓你跑!”

“哪個狗孃養的狗雜種?”

“混蛋玩意,上輩子肯定是一條臭狗轉世,這麼能跑”

空氣中混雜著充斥著極為嘲諷的辱罵聲…

此時的暮澤川被打得七竅流血、內臟受損,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嘴角抽搐著。

“一看就是沒爹…沒…娘…的東…西”

暮澤川站起了身,顫微地抬右手橫揮向老闆的脖梗處,老闆被直接削下了腦袋。

“怎…怎麼回事…老闆?…”

店員們就在一瞬間內,集體變得驚慌失措,瞪大了雙眼,瞳孔聚縮。

死亡的氣息籠罩了周圍,無數雙眼睛正在深淵處凝視著心臟,地上伸出許多沾染血液、掙扎欲離的手掌禁錮著雙腿,哈…暮澤川后彎曲著身體,猙獰的臉龐流出鮮血,將灰白的毛髮染得暗紅,最後挺直了身軀,走在店員們面前撫摸他們的臉頰。

“放過…我……們吧…”

“寒顫吧”

暮澤川離開了此地。

裡面滾動著一顆顆面露猙獰的人頭,斷缺的身體不斷噴湧赤紅液體,汙染著這絕望的世界。

“原來這不是夢!暮…暮澤川…?”

千戴鈴再一次與暮澤川相遇,但不同是她、他的眼神透露出驚恐、瘮人,兩人互相注視著對方,卻心比天高。

“給你…吃”,暮澤川手上還拿著那些血紅的韭菜饅頭,身體散發出恐懼的氣味侵襲著全身,緩緩靠近千戴鈴。

“你根本不是暮澤川,對吧?”

暮澤川停下了腳,不可置信地扭曲身體,片刻,像似換個人一樣,撲向千戴鈴鈴,按倒在地上。

“哈哈…我不是暮澤川,而是噬人惡魔,孤!寂!瞬!啊啊啊!”

他猶如野獸發狂一般死命對著千戴鈴咆哮,嘴角中的血液湧甩滴落在千戴鈴臉上。

啪!千戴鈴朝著暮澤川的臉狠狠扇了一巴掌,暮澤川頓時陷入失神恍惚之中。

“快醒醒!你根本不是所謂的惡魔,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暮澤…川…”

千戴鈴一語直接篤定他絕對不是惡魔,眼神透露著堅韌、強忍著不安的內心,卻止不住眼角流出一行行淚水。

“快逃吧…”

暮澤川潛意識中,正在不停與孤寂瞬爭奪著身體的主導權,賣力擠出了這一句話。

“我不!”

剎那間,千戴鈴瞳孔一縮,身體早已被他洞穿,嘴中吐著鮮血……

孤寂瞬邪笑,卻被暮澤川一拳打向面部,直接爭奪了身軀掌控權,恢復了意識。

“不…不…別流了,拜託你別死,求你了”,暮澤川哀求著千戴鈴,心慌意亂地想用雙手按壓著她的胸膛,卻怎麼都止不住,包括自已的眼淚。

千戴鈴撫摸著暮澤川的臉頰,由衷感謝暮澤川願意陪伴著她度過這段時間。

“沒事的,我早身患絕症,本來挺不過今晚的…現在能夠死在你的手中,我很高興,並竟你現在是我唯一的朋友,哈…現在想想,我似乎好像還有個夢想沒有完成…但我決定將我的夢想改成…你替我永遠開心的活著…替我去看看那片蔚藍的大海吧…”

說完,千戴鈴將暮澤川的大腿當成枕頭躺了上去,嘴角微微上揚、安祥地閉上了眼睛。

不一會…千戴鈴永遠離開了暮澤川…同祥永遠離開了這個無情的世界。

天亮了,早晨的陽光緩緩照向一個淚乾的男孩和一副冰冷的女孩,男孩抱起女孩,面無表情的朝向大海走去。

走了一天一夜,他們終於看見了壯闊的海洋,聆聽著海浪擊打著川崖…不久後,男孩將女孩安葬在一片離大海最近、也不會受海潮襲打的地方,起身離開了這裡,嘴裡含著生前女孩送他的唯一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