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突然笑了,毫無徵兆,連我自已都不知道為什麼要笑,只不過露出來的笑容不似平常一般禮貌客套,而是嘲諷一般的冷笑,“宋先生倒是嬌妻在懷,事業紅火。估計早就把我這個朋友忘的一乾二淨了吧。”

穆清聽得有些茫然,但她也不清楚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所以只好偷偷摸摸吃甜品。因為我和宋昭然聊的有些激進,我疏忽了對於穆清的照顧。導致穆清不小心把奶油蹭在了和我同款的亮紅色風衣上。

“呃……”穆清略微有些尷尬,她不得已打斷我們兩個針鋒相對的氣氛,說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你沒事吧?我陪你一起?”我立刻把放在宋昭然身上的注意力轉移到穆清身上,

“我陪你一起去一下洗手間?”

聽完我的話之後,穆清從耳根開始泛紅,她害羞的看了看我臉上的關切,又看了看對面的宋昭然,最後幾乎是有些惱羞的說道:“不用了。”

我有些擔心,目送她走向洗手間,只是不想這一個細小的舉動卻招來了宋昭然的冷嘲熱諷:“這麼關心?”

我收回目光,答道:“當然,宋先生不也很愛自已的未婚妻嗎?”

“你……”宋昭然似乎被我的話激怒了,其實我認為我的話足夠含蓄,能讓宋昭然聽懂,但他好像並不領情,“你是不是忘了四年前你是怎麼愛我的?”

這一句話好像一個導火索,我們本來心照不宣誰也沒有提起四年前那一場荒唐的愛戀,偏偏宋昭然被我激怒口不擇言,偏偏我還不知道到底是那句話惹得這位大少爺發脾氣。那一場繁華盡開的夢,從始至終只能是一場夢。我們都很清楚,沒有任何一個人有勇氣,可以衝破世俗阻礙,可以面對父母親人的失望責備。所以它一定也必須是一個夢,醒來洗把臉,你就可以忘了。

“你憑什麼說那件事?”我也怒了,其實直到現在我還不清楚錯的究竟是誰。宋昭然的確是個渣男,他也的確是背叛了我,可是我以一個男人的身份愛上他在先。我並不能分清究竟誰對誰錯。或許我們兩個都有責任,但宋昭然妄圖以此事挖苦於我一定不可能,“到底是誰兩面三刀、腳踩兩隻船的?你敢說你沒有和溫瑜歡抱在一起?還是你和溫瑜歡根本就沒有訂婚?”

四年過去了,我以為我對過去的事情都已經淡忘的差不多了,可如今見到宋昭然,四年來拼命想忘掉的那些噩夢般的回憶又全部都記回來了,它們彷彿融入我呼吸一樣難以去除,我想這大概我用四年的時間做的事情全部付諸東流了。

“我……”宋昭然語塞了,他的表情由憤怒變成了頹廢,像是無法反駁我的話。

“宋昭然,事已至此,你我都不必再多說什麼。蛋糕店經營的不錯,你在簡訊裡說給我做了蛋糕,在哪裡,拿出來吧。吃完了我就要回集團了,剛才秘書室已經來人催我回去開會了。”我平淡的為我們四年後的再次相遇做了一個結尾,我看到宋昭然張了張嘴,似是有話要說,可他還是沒說出口。洗手間方向,穆清也已經收拾乾淨從洗手間出來了,宋昭然眼睛的餘光看到整理完畢的穆清,起身去蛋糕製作間做蛋糕去了。

我側過身,微笑看著朝我走來的穆清,彷彿剛才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清澤……宋先生呢?”穆清沒有看到宋昭然,疑惑的問道。

“他去蛋糕製作間拿給我們的蛋糕了。”我溫柔的說道,“他做蛋糕很好吃的,比你剛才吃的應該都要好,等一下就好了。”

“嗯。”穆清回答道,復又坐下來專心對付那些精美的甜點。

與一般的蛋糕店無異,宋昭然蛋糕店的蛋糕製作間也是透過透明隔音玻璃讓店內的人看見的。到這個時候我才看出來,原來宋昭然並不是提前做好的,而是現做的。

我透過透明窗看向製作間內,看著宋昭然如多年之前一樣嫻熟的將一盆調好的奶油用抹刀抹在蛋糕坯上,又看到他手握抹刀快速的旋轉裱花臺一點一點的颳去蛋糕坯上多餘的奶油,他將藍紫黑三色奶油混合出一種新的顏色,將其塗抹在純白色的奶油上作為底色。蛋糕一共兩層,一層側面全都是美麗的各色奶油花朵,奼紫嫣紅,爭相鬥豔。頂端是用混合的奶油墊底之後用黑色片狀巧克力圍成的一個心形,裡面是各色大小不一的糖豆,滿滿的鋪了一整顆心。

這蛋糕我越看越熟悉,一如四年前在那幢低調奢華的、屬於宋昭然的公寓裡,他第一次做給我的那個。我直到現在還能叫出這款蛋糕的名字——旖旎繁花夢。那個我永遠不願醒來的夢。

可它最終還是醒來了。這就意味著我必須去洗那把臉,然後對著鏡子笑一笑,接受全新的人生。

在宋昭然把蛋糕端出來之前,我整理好自已的情緒,就好像我之前不曾見過這個蛋糕。

“好漂亮啊!”穆清情不自禁的說道,“它叫什麼名字?”

見我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宋昭然沉聲說道:“蛋糕的名字叫旖旎繁華夢。”

宋昭然剛說完最後五個字,話音未落,店門上的迎賓鈴突然響了起來。

“叮鈴鈴——”

這像極了四年前我初次見到溫瑜歡時的場景,像極了四年前那一場夢的開場。而這一次推門走進來的,仍然是溫瑜歡。

“各位久等了。”禮貌的聲音傳來,使我快速收回了自已已經飄遠的思緒。溫瑜歡正向我和穆清這個方向走過來,她那句話自然也是對著我們兩個說的。

“你好,沈先生。”溫瑜歡朝我禮貌的打招呼,她似乎不記得當年我們曾經在這家蛋糕店見過了,“聽說你昭然的好朋友,很高興見到你。這位穆小姐是你未婚妻吧?”

“清清是我的未婚妻。久仰了溫小姐。”我假裝沒有聽出她話語中隱含的意圖,四兩撥千斤般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