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國外生活的很好。

來到國外四年的留學生涯裡,我不知道用這句話哄騙了多少人。以至於他們真的認為我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生活的很好。有朋友,有真摯的愛情,還有誨人不倦的導師。

宋昭然的感情之於我,不過是一場終歸會清醒的夢,無論夢中的故事多麼美妙,多麼令人沉醉其中,卻不過是一場夢,一場會醒來的夢。現在之於我,愛情是讓自已成為一個能讓人依靠的港灣,而依靠我這個港灣的、我的戀人,很讓我有幸福感。

四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事情,比如說一個人的性格。多年以前我可以和阿音在蛋糕房談論著自已喜歡著那個人有著如同女兒家般的心思,現在的我看到宋昭然只想冷笑。四年前我不告而別,我在國外接受家裡的一切安排,讀哪所大學、和什麼女人交往、選什麼專業,甚至連我穿的衣服牌子都有嚴格要求。可我從未聽說宋昭然來找過我的訊息。

而今天,我終於學成歸國。她為我在國外多讀一年,如今我們剛好一起歸國。

在帝都飛機場裡,我看到了從國外旅遊回來的溫瑜歡。四年過去了,她依然是那麼美麗 ,只是從嬌俏的美變成了成熟的美。她依然保持著那種自信而又大方的微笑,偌大的機場全被因她而來的記者們佔領了,到處都是記者們的話筒和攝像師的身影。

我以為經過多年沉澱的感情不會有任何偏差,我以為我看到宋昭然再也不會有任何留戀,我以為我聽到溫瑜歡和宋昭然訂婚的訊息會無動於衷。只可惜一切都是我以為。

我和我戀人穆清學成歸來的第一天,就在機場,我看到了那個直到現在還令我心動的男人宋昭然。只是他並不是接到了我回來的訊息特地趕來為我接風洗塵的,而是為了他美麗大方善良可愛的未婚妻溫瑜歡而來。這個認知讓我再一次清楚地明白了那多年之前的旖旎繁花夢確乎是一個清晰的夢。

哪怕我認為我會對他漠然處之,可當我再一次見到那個埋藏在我心底的男人時,我還是不爭氣的生出來一絲絲歡欣雀躍,似乎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告訴我,走過去,告訴他你回來了。

穆清並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她挽著我的臂膀和我一同走下飛機,然後在茫茫粉絲中尋找管家派來借我們兩個的車子。可能溫瑜歡人氣真的不錯,粉絲很多,穆清一時沒有找到,便鬆開我的胳膊到偏僻安靜處給管家打電話。我趁此間隙正大光明的偷看那個深藏在我心中的男人。

我感覺宋昭然似乎變得更加有成熟男人的獨特魅力了。一身裁剪得體的西裝都體現出其奢華的內涵,可能溫瑜歡對於他而言是重要事件,他配了一件馬甲,還在胸口的口袋中加了絲巾,細密暗色紋理隱藏在領帶中,領帶上的細鑽領帶夾給整個人提升了一個檔次,這和他曾經在蛋糕店工作室的形象大相徑庭,不過意外的迷人。

果然,那些女性記者看到宋昭然成熟迷人的造型,全都開始對他著迷,我聽到不遠處的記者高聲稱讚這對郎才女貌的情侶。我想起自已曾經的模樣,也如同在機場的這些女性記者一樣迷戀這宋昭然,可我的結果就是被宋昭然看溫瑜歡那充滿著寵溺的眼神打擊到不戰而退,我看到機場上的那些女孩,一如多年前的自已。

其實我這樣比喻是並不妥當的。因為我自已是個男人,我和宋昭然有相同的性別,我為了宋昭然可以拋棄世人固有傳統觀念去愛一個和自已同性別的人,可以拋棄自已家中的親人,可以放棄自已的遠大前程,可我得不到他真心的愛。

這個時候穆清已經打完了電話,我拉回我的思緒朝她紳士的微笑,並向她伸出了我的手。我和穆清的關係,大概就是,我不能輕易放開她,而她愛我。

我牽著穆清白皙修長的手,聽著她在我身邊說著一些根本無關緊要的事情,但我就是很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感覺,沒了面對宋昭然時的緊張和不知所措。穆清很好,我此次回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宣佈和她訂婚,並且繼承家族產業。

我家裡並非窮到要我去打零工,只不過是我喜歡宋昭然,家裡希望我去留學深造如此簡單而已。我為了宋昭然差點放棄自已的前程,如今想來真是可笑。那個男人是我在最初的時候愛上的,或許他永遠走不出我的心裡,但我可以慢慢忘記他,讓穆清住進來。

穆清說,管家並沒有忘記派車接我們兩個,只是管家不知道溫瑜歡是我們同一個時間的航班,再者我在沒有繼承我家之前從未出現在公共面前,所以沒有記者是衝我們兩個來的,所以管家也就沒有讓司機帶很多人來清場。

說著說著,那輛管家派來的車就被穆清找到了,站在車前,我偏頭看了看人山人海的機場,似乎看到了宋昭然護著他未婚妻時的模樣。我隨意掃了幾眼居然真的看到了他,霎時間,我們四目相對。陽光一如多年以前折射在建築物上散落下來,只不過這次沐浴陽光的不再是宋昭然,而是我。

“清清,”我溫柔的對身邊的穆清說道,“我看到一個老朋友,你先去車上等我吧。”

與宋昭然那身大氣奢華的西裝不同,我今天沒有開釋出會的準備,所以衣服相當休閒,應穆清的要求,我們穿的是情侶裝。那是巴黎時裝週的首席設計師私人訂製版,我隨意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配飾算作尊重,便大踏步朝宋昭然的方向走了過去。

彼時宋昭然正在回答記者的問題,餘光看到我走過來,他握住記者話筒的手僵硬了一下,眼神中多了一些複雜的色彩,語速也不似之前那般流暢。

我想,他大概,是在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