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洪亮的聲音落下,幾個人從田家敞開的大門口走了進來。

程橙和林沐陽都沒反應過來,那幾個人已經大步走到了堂屋門口。

林沐陽抬頭一眼,哇哦,修羅場啊!

田厚道老兩口已經站了起來,田勝利甚至是下意識地擋在了程橙面前!

程橙好奇,她推了下田勝利,“老師……哦不,堂哥,你擋在我面前幹嘛?”

田勝利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下意識把視線投向自已爺奶,這個情況,怎麼處理?

來人哈哈大笑著踏進了堂屋,“堂哥,新年好啊!”

“堂哥”?程橙腦子一轉,想起了一個可能,慢慢睜大了眼睛,扭頭看向旁邊的林沐陽。

林沐陽朝她點頭,張嘴無聲說道,“田厚德。”

握了個大草!這麼刺激的嗎?!

田厚德並不是自已一個人過來的,他的身邊還跟著幾個人,程橙聽到有個屬於中老年婦女的聲音,“堂哥,堂嫂。”

然後是田厚道的聲音,他“啊”了一聲,好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一會才幹巴巴說了一句,“你們來了。”

“大伯,伯母。”這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程橙好奇心爆棚,她一個用力,把田勝利推得踉蹌了一下,這邊動靜有點大,一下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然後,程橙就看到了曾見過一面的田厚德,以及他身邊一個看著四十多歲的中年婦。

這個中年婦女長得不錯,五官清秀,身材嬌小玲瓏,暗紅呢絨長大衣配黑色褲子,腳蹬坡跟黑皮鞋,頭髮不是很長,剛好到她肩膀下面一點點,披散著,還燙了一點點的小波浪,這一身的氣派,一看就是城裡人!

程橙在心裡“呦呵”了一聲,挺時髦的啊,這個女人想必就是當年那位據說出身城市小商業家庭,在文工團工作的文清清了。

不愧是文工團出來的,這穿著打扮,就是比一般人時尚。

在他們身後跟著一個年輕男子和兩個女青年。

那個年輕男子看起來大概二十五六的樣子,跟田厚德長得挺像的,得,用腳想都知道,這個肯定就是當年那個田厚德還沒和她奶奶離婚時候就已經和文清清生的大兒子田躍華了。

田躍華的身邊是一個短髮女青年,程橙目測對方身高最多就是一米六左右吧,跟那個文清清差不多,五官麼?好聽點說叫清秀,不好聽的話就是寡淡,細眉細眼的,不過一身嬌嬌弱弱的氣質,很能激發一些男性的保護欲。

女青年手裡牽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五官仔細一看有點像她,啊哈,還是個熟人呢,那位田思思啊!

不用說了,牽著田思思手的就是她的母親,當年和許靜張麗君一起下鄉的許多魚,哦不對,許多美。

而且還是害得她和林寶蛋早產的罪魁禍首!

走在最後的是一個看起來十七八的姑娘,這個姑娘倒是挺高的,至少有一米六五了吧,五官不像文清清,而是和田躍華一樣,像田厚德多一點,這姑娘穿了一身紅色的大衣,腳上穿的是褐色的皮靴,眉目之間可見有驕縱之色,一看就知道這是在家裡很受父母寵愛的孩子。

堂屋裡因為田勝利的動靜導致程橙一下成了聚焦點,她神色平靜,掃了對面那一家人一眼,沒有說話。

田厚道這個人跟他的名字一樣,程橙沒覺得尷尬,他卻是已經老臉漲紅了,嘴巴張開又閉上,好幾次,然後才訕訕說道,“厚德啊……”

一個尖銳的聲音打斷了田厚道的欲言又止,“程橙!林沐陽!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裡?!”

程橙翻了個白眼,懶得理髮癲的田思思,林沐陽更是老神在在,主角不是他,他默默吃瓜就好。

“程橙?!”田厚德愣了一下,不過不愧是上過戰場的人,就那麼愣然了一下他馬上就恢復了冷靜,問田厚道,“是慶輝家的那個?”

“啊?嗯,對,是……”田厚道吭哧幾聲,說道,“是慶輝家的那個寶貝蛋。”

他特意在“寶貝蛋”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暗示田厚德不要亂來。

程橙:……雖然但是,哎,這個堂爺爺還蠻可愛的。

然後程橙就看到田厚德神情複雜看了她一眼,想說些什麼,不過最後還是沒說出來,他問田厚道,“這個孩子,怎麼在這裡?”

田勝利年輕氣盛,而且田厚德和程橙奶奶的過往他也是知道的,長輩的事情他一個小輩不好評論,而且不管怎樣,田厚德都是上過戰場為國家人民流過血的老英雄,作為一名三觀很正的青年,田勝利平日裡對田厚德還算尊敬,但是程橙是他的學生,而且這麼小的一個小孩子,此刻孤零零一個人坐在他家堂屋裡,她的對面,則是站了田厚德一家六口,這麼明顯的對峙場面,落在田勝利的眼裡,那就是以大欺小,熱血上頭的青年衝口而出,“寶丫怎麼不能在這裡了?!”

林沐陽:……程寶丫孤零零一個人?我不是人?

不過,就衝著此刻田勝利站了出來護在程寶丫面前,林沐陽覺得,這個人,還是不錯的!

田勝利的娘田大嫂子輕斥一聲,“勝利,怎麼說話的?”不過她雖然是在斥責田勝利,人卻也是站了起來,和田勝利一樣護到了程橙面前。

目睹這一切的程橙:好吧,雖然我不需要你們保護,但是我還是很感動的。

林沐陽握住程橙的手,以眼神示意:怎麼樣?要和這些人正面槓還是回家?

並不是林沐陽害怕還是怎麼的,是他想起來今天是大年初一,此刻是在田厚道的家裡,這大好的日子,要是在田厚道家和對面這家人起什麼衝突,那就不好了,晦氣!

他們自已是無所謂的,但田厚道一家人肯定會心裡不舒服,當然,這個不舒服肯定不是衝著他們兩個小孩子來的,但大年初一要是家裡出了什麼吵吵鬧鬧的事情,對主人家來說肯定不好,而且韓山市這邊很忌諱大年初一觸黴頭的,尤其是上了年紀的人,搞不好會覺得以後一年都不會順順利利了。

田厚道一家人是真不錯,而且田厚道和田老太太年紀都不小了,六十出頭的人了,程橙不想因為自家的這點破事破壞了兩位老人家的好心情,於是她站了起來,和田厚道說,“堂爺爺,我和寶蛋先回家了。”

“哎,寶丫兒……”田厚道張著雙手,本來就口舌笨拙的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沒事的,我知道堂爺爺和堂奶奶還有伯伯伯母們哥哥們都是好的,歡迎你們有空也去我家坐坐啊,今天就是來給你們拜年的,現在拜完年了,我們該回去啦。”程橙擺擺手,很是大氣說道。

她這話聽得田厚道一家人心裡挺不得勁的,這孩子,可真是太懂事了,人老成精,以為他們看不出這孩子是為了什麼才主動說要走的,不就是不想讓他們家在大年初一觸黴頭麼……

田勝利熱血上頭,“寶丫,你……”

“行了,田老師,哦,不,堂哥,我們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