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福路所在的地方屬於省城的老城區,算是市中心,位置非常好,南北兩頭都連線著老城區的交通要道,在這個地方居住的基本都是省城土著,祖祖輩輩在這裡生活了很多年的本地人。

省城很多路名的背後都有一個故事,比如這條盤福路,民間就有兩種說法。

盤福路原本不是路,是省城西北面的城牆,1918年,市政府想把城牆拆了修建馬路,但因為資金不足而擱淺了,這個時候有一位叫伍籍磐的美籍華僑和他的夫人江福貞慷慨解囊,資助修建了東面的一段路,於是這條路的路名就以這對夫妻名字中的各一字來命名,這就是盤福路路名的來源。

還有另外一種說法是清代的時候這裡有條小巷子名為“盤福裡”,說是禪宗六祖慧能曾在省城弘法講經,並在此地種植了一棵菩提樹,開了戒壇,信眾把此地視為佛門福地,此處也因此得名“盤福裡”。

修建馬路的時候,因為這條馬路在盤福裡的北側,因此一開始是叫作“盤福北路”,到了五十年代的時候,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北”字被去掉了,從此這裡就成為盤福路,並一直延續至今。

有趣的是,解放前,這條路附近,曾經是省城聞名的“棺材一條街”。那個時候這裡不是市中心,是近郊,省城第一人民醫院的前身“方便醫院”以及省城最早的殯儀館,那個時候不叫殯儀館,叫“月光公司”,都是在這個地方,因此,賣祭祀用品的紙錢店和賣棺材的長生店在這裡有很多,生意非常興旺,當然,隨著歷史變遷,時間流逝,這裡已經成為老城區的中心,以前的紙錢店長生店都早就消失不見。

這是他們到了盤福路的時候,許靜見縫插針給程橙和程一鳴做的講解,就連許安和程慶輝都聽得津津有味。

許安還問許靜,“姐啊,為什麼我都不知道有這些典故的?”

許靜白了許安一眼,“所以我叫你要多讀書,就算你現在已經高中畢業了,還是不能停止學習,雖然現在沒有高考,但不是還有那個工農兵大學嗎?你在廠裡好好表現,說不定哪天也能被推薦去上這個工農兵大學。”

“哦哦哦。”許安搔了下自已的後腦勺,笑道,“工農兵大學這個我暫時不想了,我們廠裡那麼多人,盯著這個名額的人多了去了,我一個剛入職沒多久的新人,還是乖乖低調幹活就好了,不過姐你說得有道理,書還是要多讀的,至少知道多些常識也是好的。”

程橙給她舅舅鼓掌,“舅舅,說得好,學無止境啊。”

許安朝程橙拱手,搞怪道,“咱們一起學習,共同努力。”

程橙正想說好,許靜沒好氣拍了許安膊頭一下,“她才五歲,你和她說這些幹什麼?”

程橙不幹了,說,“媽媽,等到了九月一號開學的時候,我和寶蛋也要去報名,我們也要去讀書!”

許靜愣了一下,和程慶輝對視一眼,她問,“這是你的想法還是寶蛋的想法還是你們兩個早就想好的?”

這兩個孩子從小古靈精怪的,之前也跟著她和張麗君學了不少字,自家的孩子自已瞭解,現在他們兩個的知識儲備不會比小學二年級的學生少,只不過孩子太小了,他們本來都想著再過兩年等兩個孩子七歲了再讓他們去上學。

“我和寶蛋早就商量好的啦,本來想等回去後再和你們說的。”程橙說道,反正話趕話說了出來了,就趁機提要求了,“媽媽,我和寶蛋都想去讀書的,天天在家裡待著好無聊,又沒什麼好玩的。”

程慶輝想了下,彎腰目視程橙,“寶丫,你這個事情有點突然,等爸爸媽媽回去後和你林三叔還有麗君姨先商量下好不好?而且咱們現在在外面,也不方便說這個事情。”

“行。”程橙又不是真五歲不懂事,她痛快點頭答應了,“但是,我和寶蛋是真的真的很想去讀書的。”

她加重了語氣強調,希望大人們能知道他們的決心。

“好,爸爸和媽媽知道了。”程慶輝直起腰,摸了下程橙的腦袋,“咱們先去看房子。”

戴家的房子在盤福路朱紫街上,這條街上的建築基本都是青磚瓦房,從外牆看就能看出都是有些年頭的老房子了,街道則是青石板路,這個時間正好是中午午休時候,家家戶戶基本都是大門緊閉,街道上也沒什麼人走動,倒是方便了許靜他們一行人,避免了被人圍觀詢問。

午後的小巷挺靜謐的,幾個人走路也不由得放輕了腳步,許靜壓低了聲音說道,“這裡我小時候跟著媽媽來過幾次,那個時候我的外公外婆都還在,他們與人為善,我外公祖上是開藥堂的,戰亂時候,家中先輩救助了不少人,這條街上的人家,往上數,至少三代都是在這裡生活,所以戴家的房子雖然一直空著,但也沒人來搗亂或者說要收走什麼的。”

原來如此,程橙還奇怪呢,不是說這個時候很多房子都被收走徵用了嗎?怎麼她外婆祖上的房子還能一直好好的。

許靜聽她這麼說,笑了,“傻孩子,收走那是不可能的,戴家又不是那些大資本傢什麼的,戴家的房子就是一套帶個小院子的平房,祖輩傳下來的,不過確實如果不是有老鄰居們護著看著,再加上戴家祖輩的福廕,說不定這房子就真的會被經租出去。”

所謂經租,就是政府為了解決城市居民住房緊張的情況,把私人空置的房子統一徵收起來,再以低廉的價格租給幹部職工群眾等,原業主只能得到租金的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四十的補償以及可以留下部分房屋自住。

這種經租方式對私房業主是非常不公平的,而且租住在裡面的人住久了很多都不願意搬走,這在後世遺留下了很多問題,當然,這都是以後的事了。

不過戴家的房子雖然空置著沒有住人,但沒有被經租出去,確實是一大幸事。

許靜指著巷尾的一處院子,說道,“戴家的院子就是最後面的這一套了,轉過去就是條死巷子,所以也不會太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