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美食和夜行村莊

第一次到傳說中的國營飯店，程橙和林沐陽還真的有點小激動呢！

雖然家庭條件尚可，但父母都忙，他們兩個長到五歲，還一次都沒進過國營飯店呢！

這個時候的很多國營飯店都是由老字號飯店公私合營而來的，去吃飯的時候除了錢還有一樣更重要的：糧票！

不過這個時候的國營飯店雖然服務員態度普遍不怎麼好，但是大師傅都是有真本事的，而且食物質量是真好，不缺斤少兩，更不會有什麼地溝油之類的。

他們運氣不錯，飯店裡是有魚，但是草魚，據說清蒸草魚是這裡大廚的一絕，程慶輝和林學兵問過兩個小孩意見，點了一條清蒸草魚，這魚挺大的，足足有十斤，兩個小孩根本吃不了多少，不過程慶輝和林學兵飯量都挺大的，肯定能吃完。

只吃魚肯定不行，有小孩在呢，又點了一道青菜，還有米飯，程慶輝好像和這飯店的廚師挺熟的，還跑去後廚和廚師嘀咕了一會，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因為是星期六，晚上過來吃飯的人還真不少，還好他們來得早，佔了個靠窗的位置，而且還點到了自已想吃的菜，程橙聽到後面有新來的客人問有沒有魚，服務員告知他沒有時對方那一臉的失望，嘻嘻，真慶幸啊。

沒等太久，菜陸續出鍋了，不要想著服務員會幫你端過來，都是要自已去出餐口那裡拿的，吩咐了程橙和林沐陽乖乖坐著不動，兩個大人去端菜了。

這個大師傅果然是有真本事的，一條大草魚讓他做出了花！

魚身上的嫩肉取出來清蒸，沒有加什麼雜七雜八的調料，就是魚肉抹鹽，等入味了直接下鍋清蒸，關火後鋪上蔥段，淋上醬油再燜上一會，最後淋上熱油，一道香噴噴的清蒸草魚肉就出鍋了。

魚頭被做成了一道砂鍋焗魚頭，端出來的時候還能聽到砂鍋裡面“啫啫”的聲音，把砂鍋蓋揭開，一股白煙伴隨著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裡面的魚頭還“滋滋”響著，程橙和林沐陽同時嚥了口口水——

一部分的魚肉則被廚師做成了魚丸，這時候的魚丸那是絕對的純手工，一顆顆白白胖胖漂浮在大湯碗裡，幾片生菜葉點綴其中，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這個大師傅挺厲害的，還弄了個炸魚排，嗚嗚嗚，這還是來這麼久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炸魚排，程橙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林沐陽好點，但也是一雙眼緊緊盯著魚排，就等著大人說開動了！

剩下的魚肉被做成一砂鍋的魚茸粥，這個是專門給程橙和林沐陽吃的，小孩嘛，喝粥好，尤其是魚茸粥，有營養又沒有刺。

至於程慶輝和林學兵兩個人，一人一大海碗的白米飯，程橙目測，那海碗其實都可以當湯碗用了，差不多相當於家裡吃飯用的雞公碗的兩個！

爸爸照顧小孩肯定沒有媽媽細心，給他們兩個一人舀了一碗魚茸粥，又挑了些沒刺的魚肉給他們吃，這兩個大人就迫不及待大快朵頤起來了，也是，就算程慶輝和林學兵都是有工資的，而且工資還不低，但是程家和林家都是有一堆小孩讀書，基本上每個月的工資大部分都是要交公的，由當家的老太太統一安排，當然，這也是現在農村大家族的常態，只有一家人齊心，力往一處使，才能讓大家都吃飽肚子。

還好程橙和林沐陽自已會照顧自已，也不用大人幫忙，用湯匙喝粥，拿筷子夾炸魚排，兩個人自已也吃得不亦樂乎。

這頓飯吃了足足一個小時，兩個大人兩個小孩都吃得一臉滿足，最後一結賬，花了八塊錢和兩斤糧票！

這錢是有點多，但程橙覺得超值，而且兩家平分，最後其實一家就是花了四塊錢和一斤糧票而已，摸著自已吃得鼓鼓的小肚子，程橙意猶未盡，“如果媽媽和張阿姨也在就好了。”

林沐陽點頭，“爸爸，下次吃好吃的咱們要把媽媽和許阿姨都叫上。”

兩個大人都挺開心的，程慶輝哈哈笑，“行啊，沒白疼這兩個小崽子，都知道念著他們的媽媽。”

林學兵也摸了摸兒子的頭，“等你媽媽和許阿姨學校放假了咱們找一天再來這裡吃。”

嗯嗯嗯，林沐陽點頭，人小鬼大嘆了口氣，“唉，如果能打包回去給奶奶他們吃就好了。”

這個倒是，但是打包要自已帶飯盒的，他們沒帶，林學兵安慰兒子，“沒事，等爸爸休息了，和程三叔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打到野物，到時候也能讓你奶奶和伯父伯母哥哥姐姐都吃上肉。”

以他的身手和程老三的身手，打獵，那是小意思的！

行叭。

都七點多了，挺晚的了，程慶輝和林學兵也不多廢話，一人一輛腳踏車，一人載一個娃，趕緊回家吧！

市區是有路燈的，出了市區下一站就是公社了，公社其實也就是以前的鎮，所以從市區到公社的這段路，也還是有路燈的，雖然是隔得挺遠的距離才有一根，但在程慶輝和林學兵倆人眼裡，這段夜路並不難走，再說今天晚上月色不錯，月亮一路跟著，周邊的環境看得挺清晰的。

但是出了公社拐上回官塘大隊的這段路就完全只能靠天上的月光照明瞭，因為官塘大隊還沒有通電。

林學兵有點感慨，“慶輝，你說咱們能不能想想辦法給村裡也拉上電？”

程慶輝一邊用力踩著單車一邊回答，“我也想啊，回頭問問大哥吧，但是這個還要看隊員的想法，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出錢牽電線的。”

確實，牽電線要錢，就算大隊能出錢拉電纜，但是每個月的電費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程林兩家倒是都負擔得起，但官塘大隊裡又有多少人家能出得起這個錢呢？

還是太窮了啊！

程橙能感覺得出兩個大人突然沉重起來的情緒，她不喜歡這樣的氣氛，想著要逗他們開心，四周看了看，突然，她眼睛一亮，“螢火蟲！”

月色很好，鄉間的小路上，兩邊都長著挺茂盛的野草，有時還能聽到蛐蛐的叫聲，對於程橙和林沐陽這兩個從小到大都在城市裡長大的娃來說，這樣的鄉間夜色，實在是太舒服了，尤其一路上還有涼風吹著，雖然小屁股坐在二八槓的橫槓上坐久了不是很舒服，但是這種輕鬆愜意的心情實在是太久都沒有了，還有這沒有被汙染過的夜空，哇，星星啊，居然能看得很清楚，程橙喊這一聲的時候，林沐陽正抬頭數星星呢！

小小的螢火蟲在不遠處的草叢中一閃一閃的，一下飛高一下飛低，以前只在動畫片裡看到這些的土包子橙和土包子陽眼睛一眨不眨看著，要不是坐在橫槓上，估計程橙都要跑過去抓一隻了。

程慶輝好笑，問，“寶丫第一次看到螢火蟲？”

是啊，程橙點頭，“晚上要睡覺，奶不讓出去。”

也是，小孩子嘛，晚上肯定不會讓他們出去了，別說是他們家的寶丫，林家的寶蛋肯定也是天一黑就不讓他出去的。

林學兵也低頭問坐在橫槓上的兒子，“寶蛋，要不要爸爸下去給你抓一隻回去？”

林沐陽有點心動，但還是搖頭，“不要了爸爸，咱們快回家吧，媽媽肯定在等我們。”

也是，都挺晚的了，那邊程慶輝也問了程橙，程橙也拒絕了，都沒東西裝，這螢火蟲抓了放哪裡啊，還是先趕緊回家吧，反正他們家離後山近，那裡肯定也有螢火蟲的，只是平時她晚上不出來，不知道而已。

二八大槓還是挺給力的，再加上程慶輝和林學兵都是年輕人，月色又好，就算鄉村的路不是那麼平整，還是一路穩穩當當的回到了官塘大隊。

到家的時候，果然程林兩家的人都還沒睡呢，大門都是敞開著的，林學兵剛在自家門口下了車，把已經有點昏昏欲睡的林沐陽抱了下來，有個年輕女子打著手電筒已經走了出來，“學兵？”

是張麗君，林沐陽的親媽，他應了一聲，“寶蛋有點困了，你來抱他。”

後面緊跟著出來的林家大伯快步走了過來，“我來抱寶蛋吧，你把車子先推進來。”

隔壁程家也一樣，好幾個人湧了出來，打著手電照明的，抱孩子的，程慶輝轉頭喊了一聲，“林大哥，蘭姨睡了嗎？”

“還沒呢。”林學工抱著林沐陽，正準備轉身進大門，“寶蛋和寶丫都還沒回來，我娘怎麼睡得著，慧姨肯定也還沒睡。”

那邊趕著出來接程橙的程家老大程慶祝應了一聲，“學工，我娘說都先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反正明天星期天，老三和學兵都不用上班。”至於他們幾個，農民哪裡有什麼星期天，該上工的還是要去上工的。

行。林學工應了一聲，進了自家院子，把林沐陽遞給已經放好二八大槓的林學兵，“老三，趕緊去休息吧，你看寶蛋眼睛都睜不開了。”

嗯，林學兵應了一聲，“大哥你們也趕緊去睡覺，明天我一整天都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