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程家和林家

程橙和林沐陽天天在家沒事就鹹魚躺，躺得屁股都痛了，無聊到了極點的兩個人乾脆跑出來蹲在家門口的大樹下數螞蟻。

兩個糯米糰子蹲在地上也是小小的一坨，怎麼看怎麼可愛。

不過程林兩家雖然說是在村東頭，但其實已經算是官塘大隊最偏僻的地方了，兩家過去就沒有人家了，只有一個面積不小的池塘，當然這池塘是公家的。繞過池塘，就有一條直通後山的小路，不過這邊偏，村裡人少走，再加上村裡的田地也不在這個方向，一般沒什麼事的話，比較少人往這邊來。當初選這個地方起房子，也是程林兩家老太太的主意，所以說，不要以為農村老太太就一定沒文化，戰爭年月活下來的人，很多也有自已的生存智慧。

中午十二點左右，下工的鐘聲響了起來，陸陸續續的去地裡幹活的人開始往家裡走了，村裡小學也下課了，大人的說笑聲，小孩子的打鬧聲，讓安靜了一個上午的村子熱鬧了起來。

程林兩家上工的人，上學的人也都回來了，看到蹲在家門口的兩個小糰子都忍不住笑，不過也沒去打擾他們，還有十天半月就要夏收，都挺忙的。

程家是三兄弟，林家也是三兄弟，兩家除了當家老太太是老閨蜜兼多年鄰居，還是親戚，程老大程慶祝的媳婦王香草是林老二林學農的媳婦王香蘭的親姐姐，由此可見兩家關係有多親厚。

簡單介紹一下，程家三兄弟，老大程慶祝，今年三十五歲，是官塘大隊的大隊長，娶了隔壁王家大隊的王香草，生了兩個兒子：程一鳴、程一帆。

程一鳴今年十五，在公社中學讀初二，程一帆十三，在村裡小學讀五年，按照他的成績，等到了九月份，就可以上公社和他哥一樣讀初中了。

對了，這個時代，實行的學制是五二二，也就是小學五年，初中高中各兩年。

程老二程慶國，今年三十二，幹農活的好手，娶了同村，哦不對，現在叫大隊，娶了一個大隊的謝妙娟，也是生了兩個兒子，老大程明光，老二程明亮，一個十二，一個十一，都在村小學讀書。

老三程慶輝，也就是程橙這一世的親爹，今年才二十五，當兵回來的，現在在市裡電機廠保衛科工作，是程家唯一吃商品糧的，娶了下鄉的知青許靜為妻，也就是程橙的親媽，目前只有程橙一個孩子。

林家情況和程家差不多，三兄弟，老大林學工，老二林學農，老三林學兵。

不過程家是陽盛陰衰，林家則是陰盛陽衰。(⊙x⊙;)

林家老大林學工，是大隊的會計，和程家老大同歲，都是三十五，娶的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方大麗，生了三個女兒，分別叫立春、立夏、立秋，年齡是十五、十三、十二，林立春和程一鳴一樣在公社中學讀初二，立夏和立秋都是在村裡讀小學。

林老二林學農，也是生了三朵金花，分別是林桃花、林杏花、林梨花，最大的桃花十三歲了，也是今年的村小畢業生，明年就可以去公社讀初中了，至於另外兩朵花，也是在村小讀書，林學農的媳婦王香蘭，就是程橙的大伯母王香草的親妹妹。

至於林沐陽的親爹林學兵，他和程橙的親爹程慶輝同年生的，兩個人玩泥巴一起長大的，又因為都是家裡的幼子且和上面的兄長年紀差得有點多，這兩個人感情比親兄弟還好，一起讀書一起打架一起當兵，然後又一起轉業，而且還前後腳娶了老婆，又在同一天升級當爹，原本兩個人其實都是分去了市裡的電機廠，不過後來也不知道林學兵和程慶輝商量了些什麼，最後林學兵留在電機廠，林學兵則是去了縣裡的公安局，再然後被派去公社當了公安特派員。

哦，對了，林沐陽的親媽張麗君和程橙的親媽許靜是高中同學也是同在官塘大隊插隊的好閨蜜，嘖嘖，說起來，兩家的關係，真的是很親厚。

公社中學還沒放假，因為官塘大隊離公社有點距離，中午不管是讀書的還是教書的，都是在學校食堂吃飯，今天也不例外，張麗君許靜還有程一鳴林立春都沒回來。

程橙蹲在樹下和林沐陽竊竊私語，“林寶蛋，你說要不咱兩弄個天才兒童的頭銜出來，早點去上學，這樣不會太無聊了。”

“不要。”林沐陽堅決拒絕，翻了個白眼，“之前讀了十幾年書還不夠啊你？”

程橙雙手託著下巴，想了下，嘆了口氣，“也是，其實我們現在還是孩子，應該有個快快樂樂的童年。”

“可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真的很無聊啊。”

“之前不是說當鹹魚是你的人生目標？”

“就算是鹹魚我也要做一條有夢想的鹹魚。”

“哦，請問鹹魚的夢想是什麼？”

“暫時想不出來，不過夢想還是要有的，說不定哪一天就實現了呢。”

“哦，一切皆有可能。”

“有夢想，就有未來。”

“未來，是拿來超越的。”

“超越夢想，實現夢想。”

“Just do it？”

“To be 。”

……

如果此刻有人走到這兩個小孩的身邊，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麼，肯定會嚇了一大跳，不過這個時候程林兩家的大人都在家裡忙碌著，其他的大孩子也在幫忙做事，沒人出來，再加上村裡大部分人家沒事不會往這邊走，程橙和林沐陽越說越溜。

突然，林沐陽停了下來，程橙不解，問，“怎麼了？”

“餓了。”

行叭。

程橙站了起來，拍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塵，問，“中午去我家吃？”

“去我家吃吧，前幾天老在你家吃飯。”

“也行。”程橙無所謂，轉過頭對著自家院子大聲喊，“奶，我去寶蛋家吃飯。”

程老太太大步走了出來，站在大門口，“行，那等下奶拿點菜過去。”

林沐陽也站了起來，“程奶奶，你不要那麼客氣啦。”

程老太太笑著點頭，“程奶奶不是客氣，程奶奶中午要做釀豆腐呢，你不是很喜歡吃這個嗎？”

林沐陽聽到釀豆腐，眼睛一亮，這可是程老太太的拿手好菜，“好，我要吃。”

“那你和寶丫先回去，等下程奶奶把菜拿過去。”

“好。”

林家格局和程家差不多，都是進門一個大院子，前後兩排房子，還有左邊廚房雜物房，後院沖涼房豬圈雞籠啥的，不同的是程家院子裡的是龍眼樹，林家的則是一棵林檎樹，這樹也叫釋迦果，結的果子可好吃了，不過還要等上兩個多月才能吃到。

程家在程橙出生前家裡都是小子，小子調皮，一個院子都不夠他們造的，所以除了龍眼樹院裡沒其他東西，涼棚是程橙出生後為了讓她出來曬太陽有個舒服點的地方才搭的。

而林家都是姑娘，雖然說林家人不管是林老太太還是林家成家早的兩個兄弟和他們的媳婦，都希望能生個兒子出來，但因為當家的老太太不是個重男輕女的人，所以林家人雖然想要兒子但也很疼女兒，女孩子文靜，這年頭農村也沒什麼好玩的，林家兄弟就在自家院子的一角搭了個鞦韆給女孩們玩，當然，幾個女孩現在基本都去讀書了，現在這鞦韆就成了程橙和林沐陽的地盤，咳，其實主要還是程橙在玩。

一進林家門，和林家各位長輩姐姐打了招呼後，程橙就“蹬蹬噔”往鞦韆的方向跑去了，在院子裡剁豬草的林立夏一把拉住她，“去洗手，洗好手就可以吃飯了。”

“知道啦，立夏姐姐。”程橙嘟起了嘴巴，唉，人小就是沒自由，她一把拉起林沐陽的手，“林寶蛋，洗手去。”

“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林寶蛋！”林沐陽氣得狠狠跺了下腳，小臉紅彤彤的。

“行行行，林寶蛋，洗手去吧。”

“你這個程寶丫程寶丫程寶丫……”林沐陽一邊嘀咕著，一邊被程橙拉著，乖乖跟著去了廚房外面的水缸邊。

林家人好笑地看著兩個小不點這個重複了無數次的場面，林沐陽的二姐林桃花（和林立夏同歲，比林立夏大一個月）正在廚房裡幫忙大人燒火，見林沐陽和程橙過來了，喊準備拿碗的林立秋，“立秋，你給他們兩個舀瓢水洗手。”

“哎，好。”林立秋應了一聲，拿起水瓢，從水缸裡舀了一瓢水，“你們兩個，跟我來。”

兩個小不點乖乖跟著林立秋走到靠近大門的院牆下，“伸手。”

四隻白白嫩嫩的小手伸了出來，林立秋拿著水瓢把水對著他們的手慢慢倒下，“手搓一搓，姐姐再去給你們舀一瓢水。”

洗好了手，林家在後院餵豬的，打理著後院自留地裡蔬菜的幾個大人也都忙完了，林家大伯見到小侄子就笑了，一把把他抱了起來，“寶蛋，今天和寶丫玩了什麼？”

“吃東西，數螞蟻。”林沐陽挺喜歡自家的伯父伯母的，唉，他在心裡想著，還好他不是真小孩，要不然照林家人這個寵他的勁頭，真的難保不會寵出一個敗家子出來，不過，嘿嘿嘿嘿，這種被人無條件寵愛的滋味，真的是很爽的啊！

林學農也抱起了程橙，哎，程家這小丫頭也挺可愛的，當然，沒自家小侄子可愛就是了，“寶丫，今天和寶蛋吃了什麼？”

“肚臍餅。”林家人對程橙也都挺好的，程橙也把林家人當自家長輩親戚看。

“好吃嗎？”林學農雖然自已有三個閨女，但閨女都大了，小侄子又被他哥搶了，不過還有個三歲的程橙能抱，又機靈又可愛，看到她就開心。

“好吃，就是有點甜。”程橙誠實回答，“肚臍餅是林奶奶買的，下次我讓我爸買那個風吹薄餅，請大家一起吃。”

“哈哈哈……”這童言童語的聽著就貼心，林家人都笑了起來，林老太太招呼著兒媳婦把最後幾個菜都端了上來，“來來來，趕緊吃飯了，可不要餓到我們的寶蛋和寶丫。”

林家人多，一張桌子是肯定坐不下的，所以分了兩桌，大人坐一桌，小孩坐一桌，鑑於林沐陽和程橙都還小，基本都是坐大人這桌的。

林沐陽的爹媽一個在公社中學沒回來，一個則是沒有固定休息時間，公安特派員，一個公社就只有一個，要管著下面十幾個大隊的治安，平時也是忙得夠嗆的，中午基本都是在公社食堂吃飯，只有晚上才能回來。

不過爹媽不在家，但有奶奶伯父伯母還有六個姐姐，林沐陽被照顧得好好的，這不，現在要吃飯了，一張大圓桌，林老太太坐上位，左邊是林沐陽，林沐陽下去是林大伯母，然後是林大伯，林大伯過去是林二伯，再過去是林二伯母，程橙則坐在林二伯母和林老太太之間。

再過不久就要秋收了，天氣又熱，這段時間挺累人的，雖然做不到天天吃肉，不過林家條件還可以，林老太太也是個心疼兒孫的，所以今天林家的餐桌上又有肉吃了。

吊瓜排骨湯、炒花蛤、鹹菜豬肚、豬肉炒芥藍、菜脯煎蛋、蒜蓉炒青菜，五菜一湯，再加米多番薯少的番薯飯，過年吃的也差不多這個樣子了，而且這幾個菜基本都是林沐陽和程橙能吃的，耶！

林老太太想喂林沐陽的，但是被林沐陽拒絕了，程橙也拒絕了林二伯母的投餵，表示自已會吃飯的，想要自已吃，林家人看著兩個小豆丁一臉嚴肅的樣子，都笑得不行。

林沐陽：每次吃飯都要走一遍這個流程，明明知道我已經會自已吃飯了，唉，團寵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啊。

程橙：其實我倒是挺想讓人喂的，但為了不被林寶蛋比下去，我還是乖乖自已吃吧。

兩個小孩對視一眼，眼神廝殺一番，彼此飛了對方一個眼刀，拿起專門為他們準備的湯匙，捧起特製的小木碗，準備開動了。

大門外傳來程老太太的聲音，“鳳蘭，你們開始吃了沒，我給你們添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