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後門小衚衕拐角牆根處,兩道身影鬼鬼祟祟掃視周圍,見沒人,身穿陳府三等丫鬟碧綠色素面裙的丫頭,小心謹慎地從懷中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遞給面前頭戴圍帽的女人。

“你真的要這麼做嗎?要是被發現,有可能要丟了性命的。”拿住包袱的手沒放,有些猶豫。

圍帽女人發出一聲冷哼:

“白微,你怕什麼,富貴險中求,難道你真願意受劉玉控制一輩子,你可是平南侯府的大丫鬟,現在不止變成了末等丫鬟,”

見白微面色逐漸變得扭曲,圍帽女人再次說道:

“依我看,劉玉是故意的,明知道你和我有接觸接,她也不提醒,這樣就可以讓陳三爺抓住你,斷了你成為主子的機會。”

“她好歹毒的心。”白微面露猙獰,眸子赤紅:

“她休想,老夫人說過,要是劉玉不聽話,我可以取代她。”

對,她可以取代她,比起樣貌,她自認為不比劉玉差,只要取代她,這些天自已所受的恥辱才可能得報。

想著白微主動將包袱塞到圍帽女人懷中:

“我打聽過了,陶家是巳時一刻到府,招待酒宴在前院祥和院裡。”說著又拿出一包白紙包著的藥粉遞給圍帽女人:“這是你要的。”

圍帽女人接過,聲音抑制不住地興奮:“你放心,我進了陳府,不會忘了你,定會幫你除掉劉玉。”

白微點頭。。

兩人接著又說了什麼。

半晌功夫後,白微才偷偷摸摸原路返回。

……

巳時一刻,陳府外響起噼裡啪啦的炮竹聲,陶家一箱箱聘禮抬進陳府,豫章侯將禮單交給陳家小廝,緊接著是小廝大聲報聘禮單子的聲音傳來:

“聘金二萬兩白銀。”

“喜餅一擔(五十公斤)”

“……”

陶家聘禮算不上多,但對於只有從五品太常少卿的陶家,已經算是很重的了。

陶家嫡長子陶影毅,先不說人長得竣朗,更是年紀輕輕已經過了秋闈,只要來年過了春闈,就是進士,就可直接入朝為官。

陳家姑娘看似底嫁,實則是前途無量,燕京沒人不道一聲不好的。

都道陳三爺會挑人,為後輩做打算。

“侯爺,辛苦了。”陳二爺帶著陳家幾位爺迎了出來,門口其他人跟著紛紛道喜。

陳家除了陳三爺任內閣大學士兼吏部侍郞,陳二爺也是個六品員外郞,職位不高,但有陳三爺在,燕京有權勢的人也很樂意交好。

“陳大人,恭喜恭喜。”豫章侯雙手一拱,粗獷的黑臉笑得露出潔白大牙,對著陳二爺身側的陳三爺,笑著隨意說:

“哈哈,本侯聽說你們內閣也在協助查水壩坍塌這事,你還能抽空回來,可見你對小輩的重視,上了心的。”

這話聽得陳陶兩家的人都舒服。

陳三爺淡笑道:“侯爺秒贊,我是孩子們的三叔,自然是上心的。”

“是是,你陳閣老是出了名的看重子輩的。”

豫章侯是武將出身,說完又爽朗地哈哈大笑幾聲。

一行人,邊說邊笑,陶家前來下聘的人,被陳二爺他們引進了陳府。

此時誰知沒注意到,就在陳府後門處,一道身穿陳府二等丫頭衣裙的女子,塞了包銀子給門房,進入了陳府。

門房接過銀子,掂了掂重量,這才開啟了門,放女人進來,同時還不忘記警告:

“江小姐,您最好快點,要是耽擱太久了,被發現了,可不要說是我放你進來的,不然我要你有命進來,沒命出去。”

江雪清

江雪清咬碎一口銀牙,她不懷疑這人說的話,別看在陳府裡只是個小小門房,市農工商,他在外面捏死她這種偏遠商家女,還真不難。

思及此,江雪清看著前眼門房,眼底深處劃過陰毒,等她進了陳府,當上夫人,她第一個就要弄死這個貪得無厭的人。

心裡這麼想,面上很是乖巧地點頭,她忙不迭點頭,又從袖口拿出一袋銀子:“大哥,你放心好了,要是真的被發現我也不會拱出你的。”

門房接過銀子,倒出來,開始數起來,也不再管江雪清。

江雪清也不再耽誤時間,轉身往白微告訴她的祥和院的方向走去。

門房看著那道消失在內宅的影身,眯了眯眼。

“田牛哥。”

就在這時,一個黑幼十五六歲男孩跑了過來,他對著門房感激道:

“謝謝你幫我看門。”

那個叫田二哥的人擺手,看似好心交代道:

“無事,今日是大喜日子,可不能放不相干的人進來。”拍了拍黑幼少年的肩膀,大步往下人住的下房走去。

少年笑呵呵單純低喃:“四牛哥真好。”

……

再說這邊,白微被外院婆子送回沁園居後,就被劉玉命人關了起來了。

劉玉卻仍舊心神難寧,一朵寒梅還沒繡好,指腹已經被紮了三次了,上世她被祁王厭惡後,在冷華宮待了十來年,都是以繡花打發時間,這世一摸針,就已經繡技手到擒來,不然也不可能繡花能賺銀子。

這樣繡技的她,是不可能反覆被不小心扎到的。

這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了。

可白微已經回來了,外院也沒什麼聲響傳來,那應該是正常的吧?

她低頭視線落到食指上的針口冒出來的血,怔忡好久,才拿出帕子,擦掉上面的血。

她將手上布和針線放進箥籮,穿上鞋襪,站起身,吩咐穀雨,往中間已經快要溶化的冰鑑裡,加了些冰塊,又給在榻上睡著的連寶兒連了連薄被。

她便帶著穀雨,出了側房,往關白微的後院的柴房而去。

“劉玉,你個賤人,你糊弄我,我沒做錯,憑什麼把我關起來?”

“我要找三老爺,告訴他你就是個毒婦……”

“……”

遠遠地劉玉就聽到白微的謾罵聲。

“娘子。”一向平和的穀雨,聽了不免臉色沉了沉:“我去教訓一下…”

劉玉表情未變,抬手舉手阻止了穀雨,走近桌房門口。

守在柴房外的是,上次大夫人派人送的那個大一點丫鬟,好像名叫春菊。

“姨娘”

劉玉點頭,吩咐道:“把門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