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財使不進陳府內院,這別院裡可是有人天天進去的。

江雪清臉上揚起刻意為之的笑容,出了自已院子,跨進沁園居。

當看到劉玉和連寶兒在菜地裡幫下人們澆水促蟲,臉上的笑僵硬在臉上,滿眼的嫌棄,做了好久心裡防設,才重新抬腳走上她們:“寶兒,原來你在玉兒這裡呀!讓我好找。”

連寶兒停下了動作,茫然地看著她:

“你找我幹嘛?”她雖稱江雪清姐,但兩人其實不怎麼熟的,她本來也不是對江雪清有意見,只是自從她被抬進陳府後,江雪清一找她,就會問陳府情況,慢慢她也就品出味了,跟這樣的人相處,她不喜歡,不像玉兒姐,就不會追問這些有的沒的,讓人很舒服。

江雪清走到那片菜地前,想進又望而卻步,在心裡暗罵聲,只能站在一旁僵硬笑著說:“我連聽聞寶兒妹妹沒去陳府,想來很久沒見,實在掛念的很,去了你的院子沒人,知你和玉兒向來要好,我便找來的。”

劉玉專心給菜剪出多餘的分枝,依舊保持不過問,不插嘴。

連寶兒眨巴眨巴眼,突兀地問:“你要一起嗎?”

江雪清下意識退後步,連連擺手:

“不用,不用。”

“哦。”連寶兒也沒有再管她,可畢竟有人在一旁盯著看,總是玩得不盡興,很快連寶兒和劉玉並排走出了菜地,

終於找到了機會,江雪清立馬湊了過來,佔領 了劉玉的位置。

劉玉低頭看了眼手上的泥,去洗手了。

“你有什麼事,就直接問吧!”

連寶兒是個直性子,更不想和江雪清有過多交涉,主動開口。

江雪清一喜,說出了來意:“你在陳府可有聽說四老爺嫡長子的生辰會大辦。”

只要不涉及陳三爺,而且這已經在陳府傳開了,不是什麼機密的事情,連寶兒點了點頭。

得到了確切的訊息,江雪清假模假樣再扯了兩句,便告辭出了沁園居,連寶兒巴不得,在沁園居陪著劉玉說了會話,見天色不早了,也回去了。

轉眼間就到了三日後。

明媚晨光散在大地上,喜鵲站在屋頂嘰嘰喳喳歡快地叫著。

沁園居內,劉玉正在和連寶兒用著早飯,阿忠步履匆匆地跑了沁園居內,面上是遮不住的喜悅:

“娘子,大喜事,陳府那邊差人過來稟報,三爺過會會來咱們別院裡,交代各位娘子要好生打扮番。”

聞言,連寶兒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三爺要在劉玉和江雪清選一人伺候了,她的心裡沒有不高興,反而很開心。

她雖說去陳府,每天都是錦衣玉食,也沒人敢欺負她,三爺也對她不錯,可是她無聊呀!東院全是小廝,連個聊天的人都沒有。

上次老夫人身邊 嬤嬤和她說了,她會被接進陳府,她還發愁了,以後日子怎麼過。

這個訊息對她來說是天大的喜事,只要三爺連中玉兒姐姐,玉兒姐姐就可以進陳府陪她了,她一定要幫玉兒姐姐入三爺的眼。

心裡這麼想著,連寶兒面上喜色藏也藏不住,她飯也不吃了,一把抓住身邊劉玉的手,興奮地就想將劉玉往房間裡拉,同時還不忘吩咐已淨傻掉的幾個丫頭:

“穀雨,驚蟄,立夏,你們還傻站著幹什麼,還不敢快給你家娘子重新梳妝打扮。”

幾個丫頭回過神,立馬有條不紊的忙碌起來,驚蟄去外面打水,立夏去櫃箱裡翻找衣服,邊找還邊嘟囔:“娘子的衣服都太素了,”

連寶兒聽到了,將劉玉扶進妝奩前,交給穀雨,便匆匆跑出了沁園春居。

所有人都沒問過劉玉一句,當看到幾個丫頭歡喜異常的小臉,進進出出忙碌著,劉玉釋然一笑,手掌也慢慢鬆開了。

任她們折騰去了。

……

一個時辰後。

陳府的馬車在別院門口停下,都等候在門口的所有人,看著馬車裡出來的人,背挺得筆直,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陳三爺眉頭不可查地皺了一下,視線掃過眾人,最後吩咐道:

“都不用在這裡守住,下去忙吧!”

“是”別院管事立即揮退一眾不相干的眾人,小心翼翼地跟在陳三爺的身後進入了別院內,往正堂而去。

全程沒有看跟在最後劉玉和江雪清一眼。

這讓站在最後面的劉玉忐忑不安的心,放鬆了不少,

她再低調,也防不了全程觀注她的江雪清恨她,

她知道劉玉很美,可從來沒想過會美到讓人窒息,一身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裙,雙環髮髻,臉上畫著當下最時行的三白妝,清而雅緻,嬌而不俗。

在這樣的襯托下,自已的精心打扮,就被襯托得無光了。

好個劉玉,說什麼不在乎有沒有陳三爺的寵愛,原來就是裝給她看的。

江雪清咬碎了一口銀牙,心裡的嫉妒火焰在燃燒,

不行,她不能這麼被動了,不然三爺肯定不會看她一眼的。

一行人進入正堂內, 陳三爺大馬金刀坐於上頭正位,身後站著風墨人。

劉玉連寶兒江雪清三人齊齊上前行禮:“妾身見過三爺。”

陳三爺眸子毫無波瀾,只是淡淡掃過她們,最後將目光投向管事,示意他介紹。

只是還不等管事開口,江雪清已經邁著扭著楊柳般的腰肢走上前,雙手疊交於身側,嬌嬌柔柔地俯身行禮,捏著嗓子地說:

“妾身江雪清,見過三爺。”

這聲音一出,後面本來準備上前的連寶兒腳步硬生生退了回來,目瞪口呆看著搔首弄姿的江雪清,哆嗦地打了個寒顫。

站在陳三爺身後的風墨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繃出句話:

“你是江雪清?”

怎麼可能?這是南市街坊的江雪清?那個擲地有聲,面對栽贓陷害依舊鎮定自如處理的江雪清?

他感覺自已好像搞錯,這個矯揉造作,不知廉恥為何物的女人怎麼可能是他們那天碰到的人?

“三爺……”風墨想解釋,

陳三爺抬手製止了,看著江雪清有眸子裡沒什麼波瀾,淡漠地說:

“你下去吧!”

江雪清心思百轉,她已經跨出第一步了,怎麼可能就這麼退下,當下心裡一橫,突然跪了下來,

劉才這才注意到,江雪清今日穿的這件衣裙是低領的,這樣微微附身行禮……

儘管想看看陳三爺的表情,劉玉依舊一動不動,低著頭恭敬地站在那裡,不敢逾越半分雷池,那個男人的目光太犀利了。

只聽見陳三爺淡漠的聲音響起:

“為何下跪?”

“三爺忘記了嗎?三日前雪清在南市遭刁民誣陷,幸得三爺解困,雪清無以回報,只能磕頭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