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宗延黎?”出聲說話的將領一身橫肉,眯著眼上下打量了宗延黎兩眼哈哈笑道:“嘴上沒毛的小子,半點沒有宗延將軍的英武,能有什麼本事?”

“宮將軍可別以貌取人,這次若不是有他警醒在前,咱們可不能贏的這麼漂亮。”陳正新出聲維護道。

“也就是他運氣好。”宮力頡不屑的笑了笑,捏了捏拳頭說道:“以後戰事可還多著呢。”

陳正新不贊同的看了宮力頡兩眼說道:“宗延黎此番立下大功不可置否,諸位將軍覺得應該如何賞賜?”

隨著陳正新的話語落下,諸位將軍們各抒已見。

這說的最多的便是論功行賞,宗延黎獻計有功不說,這拖延了敵軍攻勢,斬下敵軍首級無數怎麼也該賞。

帳中將領也有所劃分,與宗延宏景交好的自是一力為宗延黎爭功,那與宗延宏景不對付的便是要壓一壓,無非是說宗延黎才剛進軍中便大肆獎賞不妥之類的話語。

保持中立的將領們則是默不作聲的看著。

“好了好了。”陳正新早知會有這等局面,嘆了口氣說道:“先不論軍功,宗延黎若還放在新兵營實在是屈才。”

“這左軍和右軍還有驍騎營幾次三番的來找本將軍要人,如今這上好的苗子放在這,爾等就不眼紅?”陳正新說著轉頭看向幾位主將。

“咳。”許久不曾開口說話的宗延宏景卻是開口了,他略顯慚愧似的說道:“犬子尚且年幼,若是獎賞過甚,怕是有居功自傲之嫌。”

陳正新意外的看了宗延宏景一眼,倒是沒想到他這做老子的竟還率先帶頭打壓起自已兒子來了。

宗延黎面上並無不滿,對於宗延宏景會說出這番話很是平靜,畢竟前世之時宗延宏景亦是如此,他真切的希望宗延黎多受磨鍊,知同夥情誼,親自體會體會與帳下士兵的難處。

這將會為她日後為將之時,打下深厚的基礎。

那時的宗延黎不懂父親的用心良苦,只滿心的氣悶和不解,明明父親一句話就能將她調在身邊,卻偏偏叫她受如此苦楚。

“宗延黎你就去右營做個夥長吧。”最後經過多番討論,陳正新拍板說道:“楊將軍,這人就交給你了。”

“大將軍。”就在此事要定下之時,宗延黎忽然出聲抬頭說道:“若為夥長,小人想自已選同夥。”

陳正新很是意外揚眉,看向宗延黎說道:“本將軍知道你在新兵之中定有交好的同夥,但是若此人無甚出眾之處,你納入同夥對你日後而言沒什麼好處。”

那站在一邊的楊立群右營主帥更是沒好氣的說道:“我們右營也不是什麼垃圾都收。”

宗延黎卻是並不氣餒,只挺直身板說道:“既是我的同夥,我自有管束之責。”

“若不能為軍中做出貢獻,無需將軍懲處,我自會跟他們一起滾蛋。”

“有骨氣!”

宗延黎這話倒是叫帳中將軍們讚了一聲,楊立群挑眉發問道:“你要挑選誰為你的同夥?”

“聞年。”

宗延黎話語落下,帳中靜了一靜。

就連楊立群都有些不可置信反問了一句:“你說誰?那個發瘋險些殺了同夥的聞年?”

宗延黎點頭:“是。”

眾人都跟著樂了,無一不是在嘲笑宗延黎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她難道不知道一個失控的同夥,且有著如此恐怖的殺傷力,在戰場之上會是何等局面嗎?

“我可以制服他。”宗延黎很堅定的看著陳正新和楊立群說道:“我不會讓他傷害任何同夥,若有此一日,他傷害的也只會是我。”

“……”

宗延黎的話語讓帳內眾人神色皆是複雜,有人感嘆宗延黎重情重義,以前程做保也要將聞年要來。

有人恥笑他愚昧無知,歷經戰事的將軍們深知後背的重要性。

楊立群心中拉扯許久,一邊是讚許宗延黎過人的武藝和這般赤忱的心性,一邊是不想收下聞年這樣一個定時炸彈。

宗延黎轉頭看向楊立群,衝著他揚唇露出了笑說道:“楊將軍,我們不會讓你失望。”

楊立群:“……”

他覺得自已真是被蠱惑了,才會應下這麼一場‘豪賭’等到出了大營,對上了宗延黎的笑臉,楊立群才後知後覺的有些惱怒,瞪著宗延黎說道:“你若是有半點管束不利,你們兩都給我滾出右營!”

宗延黎應著抬頭,看著那氣呼呼走掉的楊立群又是一笑。

宗延宏景走了出來,看到宗延黎走上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手臂,難得露出了幾分笑,卻是什麼都沒說。

以宗延黎的本事她完全可以去驍騎營,但是最後選擇的卻是右營。

這其實也是宗延黎自已的選擇,前世她去的營帳就是右營,這裡有太多太多她的記憶,而宗延黎去右營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段元青。

段元青啊……

“宗延黎!你也太不是朋友了!”白修筠氣呼呼的衝了進來,滿臉都是控訴瞪著宗延黎說道:“你居然真的不管我死活啊?”

“我只是得了個夥長,不是百夫長。”宗延黎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聳了聳肩說道。

“你你你……”白修筠又氣又委屈。

營帳外來了不少人,錢志行脖子上還纏著繃帶,入內來見著宗延黎已經在收拾東西了,這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躊躇著上前說道:“宗延黎,我這條命是你救的。”

“以後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去投奔你。”錢志行低聲說道。

“那你可得好好活下來。”宗延黎一笑,瞧著那篤定自已日後必定要帶兵的神情,讓帳內眾人都笑了。

“你往後稍稍!我先說的!”白修筠急了,趕緊冒頭爭當第一人。

許是經過了一場戰事,許多人臉上的神態有了改變,親眼目睹了生死到底是不一樣的。

或許也格外珍惜身旁的夥伴,這會兒瞧著宗延黎要走了,一個個難免有些傷感。

宗延黎順手把聞年的東西也打包好了,拎起來往肩膀上一甩,輕飄飄衝著眾人揮手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