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儀式十分簡單,別說是公主大婚就是尋常百姓家的喜事也比這要繁瑣的多。

宓月都坐在新房的床上了,她還沒從拜堂成親上緩過來。

今天的氣氛就是宓月蒙著蓋頭沒能親眼所見,她也察覺到了不對。不過此時的她就像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一書來了,他掀起蓋頭看著宓月……他們彼此看著,良久宋一書才開口,他說:

“對不起,殿下。”

宓月不理會他,卻是收回了注視著他的目光。

“殿下,可還記得你我初遇?”

宋一書挨著宓月坐了下來,宓月不著痕跡的往邊上挪了挪,與宋一書拉開了距離。

“我知道殿下並不是太子的親妹妹,也知道殿下來宮中是找尋前世恩人……”

宓月猛的轉過頭看向宋一書,熟悉的氣息瀰漫。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宋一書,難不成太子司命沒有騙她,她的恩人真的在此處?況且她剛剛還和她的恩人拜堂成親了?

半信半疑間,新房的門被推開,熟悉的人一身白衣手執長劍衝著床上的宋一書就刺了過來。

“太傅?!”

宓月吃驚的站起身來,卻因早些時候在宮中被下了藥,全身癱軟的跌在地上。

“公主!”

“殿下!”

宋一書和太傅皆是喊了宓月一聲。

太傅收回劍剛剛想扶起宓月,宋一書也抽出纏在腰上的軟劍刺了回去。

宓月震驚的看著宋一書,洞房花燭之夜,宋一書腰上纏著軟劍顯然是早有準備。而太傅孤身一人闖了進來,這怕是又中了圈套。

太傅如此聰慧之人,怎麼能屢次犯這種錯誤。

兩人糾纏著打了起來,沒一會兒就驚動了宋一書府上的守衛。

太傅和宋一書打鬥間,宓月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宋一書並未傷到太傅,而太傅的白衣卻被鮮紅的血液浸溼……

太傅身上有傷?宓月心裡急的不成樣子,而此時她卻只能跌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宋一書的身手不敵太傅,然而卻是可以拖延時間耗著太傅。

沒得一會功夫,不用宋一書府上的人參與,太傅就敗下陣來。

“太傅好本事,竟然能從大牢中逃出來。”

太傅以劍撐地,不讓自己倒下去。

如清風霽月般的太傅何時這般狼狽不堪,也不知道他的身上究竟受了多少傷,殘敗的模樣,宓月在旁看著心上委實難受的很。

就在這時,太子來了,他帶著太傅謀反的證據前來了結太傅。

一樁樁共一百三十八條,眾人聽著就是宋一書也沒料到太傅會犯下如此多的過錯。

其中,擅闖皇宮、越獄、私養親兵,每一樁都是誅九族的死罪。

“皇兄,是不是搞錯了?太傅他……怎麼會?”

宓月也是震驚,她不知道司命為什麼會這樣對待太傅。怎麼說也是伴著他長大的老師,打心底的宓月便相信太傅,相信他不會謀反。

“妹妹,皇兄也不願意相信,可這樁樁證據確鑿啊!若是沒人裡應外合,你以為太傅那麼容易從牢中跑掉?”

宓月看著眼前的太子,那模樣看起來十分陌生。她好像第一次見到他一般,眼裡滿是震驚。

太子下令,要將太傅就地正法。

宓月叫喊著求情,卻無人理會她。

“太傅!”

宓月見無人理會自己,只能開口去喊太傅,希望他能站起身自己跑……可誰知太傅就像是丟了魂魄一般,直直的看著她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血氣上湧,宓月強行衝破體內禁錮,解開了司命投胎前給她身上下的封印。

恢復法力的宓月全身又充滿了力量,她幾乎是一躍而起朝著太傅飛去,長袖一揮圍上來的人便被掀開好幾步之遠。

“我們走。”

宓月將太傅半攬在懷中,片刻之間就消失在眾人眼前。

所有人都一副見鬼的模樣,只有太子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公主……”

“公主……”

太傅輕喚了好幾聲,宓月才聽到。

宓月見周圍沒人,便與他停了下來。

“我,我在。”

宓月看著太傅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抬手握上太傅手腕便將自己的靈氣輸給他。她不會醫術,但她的靈氣可以救命。

“沒用的。”

太傅搖了搖頭,揮開宓月的手。

他身上的傷並非凡人所傷,宓月救不了他的命。

“你,都知道了?”

宓月看著太傅,還有他身上的傷口…,

“公主,若是有下輩子……讓我來做你要報恩的人好不好?”

“公主,我好羨慕你的恩公……”

“公主……我喜歡你。”

眼淚不受控制的從宓月的眼眶中流出,她從未有過這麼難受的感覺。一時間的窒息感緊緊壓迫著她。

她能感受到太傅的生命在流逝,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要做什麼,她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

“公主,你要記得我的,不要忘了我,我叫卿雲……”

“好,下輩子等我……”

宓月喃喃細語,應了下來。

太傅的最後一句話便是如此,言落宓月懷中的太傅便失去了最後的力量,永遠的陷入沉睡。

宓月想起太傅曾給自己看過的一段話:

“凡景星、慶雲為大瑞,其名物六十四。景星,大星也,狀如霜月,生於晦朔,助月為明。王者不私於人則見。雲:慶雲,五色雲,也做景雲、卿雲。”

太傅出生時,便是這五色雲佈滿天際的祥瑞之時。以此太傅取名為卿雲。

卿雲也是祥瑞,和她這個假公主一樣。也許正因為這五色雲的祥瑞,才是司命非要殺了太傅的真正原因。

不過此時還抱著太傅屍體的宓月不願再想這麼多,她在等,等地府的人前來引魂,這樣她就能再見太傅了,她還沒來得及告訴他自己的喜歡……

日落日出、日落日出,三天過去了,宓月也沒等來地府的引魂使者。太傅的屍體已經發生變化,這說明太傅的魂魄已然離體。可沒有引魂使者來,太傅的魂魄又要去哪裡?

最終宓月等來的是已經登上皇位的司命。

“小宓月,你不該動情的。”

宓月坐在地上抱著太傅,她抬頭看向出現在自己面前穿著龍袍的的司命:

“你已經登上皇位,我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