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沒有用的人,魔神羿向來不會手下留情。至於憐憫之心,也許這是他作為一個神的本能。

魔神羿的手緩緩抬起,悄無聲息的放在步非樊一個勁兒扣首的頭頂上。

起初,驚慌失措的步非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一動都不能動了。

也就半柱香的時間,步非樊的身體眼看著一點點變得乾癟,肉身只剩下一具骨架。最後,便是連這骨架都變成了粉末、碎片直到全然不見。

這樣子,像極了天虞老掌門的情況。

魔神羿生生的將步非樊的修為甚至是靈魂,化作了對自己有利的“養分”。就像當初步非樊,用來對付天虞老掌門、他的師父那樣。

若不是親眼所見步非樊所為,魔神羿都不會知道這功法。現在步非樊也命喪於此,說起來倒像是因果迴圈。報應!屢試不爽。

步非樊的死,如同天虞老掌門一樣不入輪迴。這種死法,便是真真實實的在天地間將這個人抹去。

他們已經沒了靈魂,散了三魂七魄。死後不入地府,也不會像神族那樣魂歸太山。

“沒想到,這樣的人,他的靈魂竟然還是如此的純粹。”

魔神羿吸食完之後,緩了緩才對站在一旁發愣的胡九姬說道。

胡九姬此前並不知道魔神羿會如此邪惡的功法,就是在蓬萊,也僅僅是去掠奪一些修行人的修為。眼下,這是連魂魄都不放過,這也許有些過於殘忍。

一瞬間,胡九姬明白了之前他眼中的憐憫。

“步非樊此人因為過於執拗才會成為今天這個樣子,他一心想要的其實不是天虞掌門的身份,而是想要得到天虞的肯定。

其實,他倒是比雲卿還有沐歌甚至天虞老掌門,更適合掌門之位。

不過,現在說這些倒也沒意義了?”

胡九姬說道。

魔神羿聽過胡九姬的話,不禁笑了起來。

“沒想到你倒是真的有顆七竅玲瓏心,對這人心的揣測還真是厲害。”

“神君大人過獎了。”

胡九姬微微行禮,謝過魔神羿。

此時的胡九姬心裡倒是有些沉重,追隨魔神羿的心竟然有些輕微的動搖。

親眼目睹魔神羿處置步非樊,還是讓他有些害怕的。

胡九姬自己倒是不怕,他只擔心會搭上整個青丘。

自從自己跟在魔神羿身邊,他已經有許久不曾回到青丘,見過四位長老了。

胡九姬不知道的是,從他和翎羿成親之日起,在魔神羿的計劃中,青丘早已被拉下水,勢必不能全身而退。

不過他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只盼自己不會落得個與步非樊相同的下場吧。

而在另一頭的廣寒宮,自蓬萊與羿一見,嫦娥被數落了一番後,便回到了廣寒宮。

嫦娥並不生氣也不怪罪羿,她只是覺得在這漫長的歲月過後,還能再見羿一次,她就滿足了。是她對不起他在先,她又如何會去責怪他呢!

嫦娥立在視窗看著窗外的桂樹,仿若玉兔還在樹下小憩。

她有些懷念那些時日了,最初的時候宓月還只是一直普通的兔子。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嫦娥並不知道神女會在這兔子身上。

那場大戰之後,神族隕落,魔神被鎮壓。仙族登上九重天成為六界之主,嫦娥當時算得上有功之人。

嫦娥心中有愧不願意在天庭也不遠追隨天帝,她則月宮而居。

飛至月宮前,她在落水邊上發現了兔子。小小的、通體雪白,一雙本來應該黑漆漆的眼睛因為大火被燻的紅紅的。

它一見嫦娥,便跑跳著到嫦娥腳邊。嫦娥將它抱起來時,它瑟瑟發抖的模樣看上去十分可憐。

嫦娥也知道月宮冷清,如此一來有隻小兔子的陪伴,倒也不會那麼寂寞。

於是,嫦娥就將這兔子帶在身邊,起名字為宓月。

一開始宓月剛到廣寒宮的時候,總是一副受驚的模樣。經常躲在角落裡,偷偷地看著嫦娥。

將宓月的眼睛治好,嫦娥是花了一些功夫的。隨著時間推移,嫦娥發現宓月這兔子資質非常不好。廣寒宮院子裡的桂樹都有了靈識開了心竅,而這宓月被嫦娥每日帶在身邊三萬年過去,卻還是一隻普通的兔子。

每當嫦娥無聊的時候,就總喜歡對宓月說話。即便是得不到宓月的回應,她還是日如一日年復一年的說著。

大概在那場戰役過去的九萬年時,宓月才能開口說話,與嫦娥交流。

不過,宓月的心智卻好像差了許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廣寒宮,而這廣寒宮卻只有嫦娥一個人的原因。

再後來,吳剛開了廣寒宮。

再再後來,天蓬也時常在廣寒宮中進進出出。

天蓬在廣寒宮放的那場火,又一次傷到了宓月,這並非是他們本意。

至於那時候趕上雲卿飛昇面見天帝,更是純屬意外。

對於這件事,嫦娥一直覺得對不起他們。所以在後面宓月提出報恩的事時,嫦娥在明中暗中都有幫忙。

宓月受天帝點化才能化成人形,嫦娥見到的第一眼,就認出了她是當年的神女宓妃。

那一刻,嫦娥震驚又害怕。

可沒多久,她就發現這個宓月和神女還是不一樣的。

可一看見那張臉,她就忍不住撫摸自己的臉頰。正主回來了,她這副皮囊也不知道還能用多久。

嫦娥知道宓月早晚會記起過往,到那個時候她也不知要如何面對宓月。

後來,終於等到了宓月重啟神界的時候。

嫦娥見了宓月,沒想到宓月對當年的過往閉口不談。

她想過很多再見時的場面,沒想到她預想過的任何一種都沒有發生。

宓月說她記不得了,嫦娥不信。

也許她能騙過別人,但是自己與她在一起這麼多年,怎麼可能看不出她在撒謊。

嫦娥不知道宓月為什麼要裝作記不得,她那平淡的模樣倒不像是裝的。

宓月沒有原諒自己,卻也沒有怪罪自己。那種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比她還記恨著自己還要難受。

也許,這就是她作為神,用來懲罰別人的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