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國公主回了神,也收回了她一直在盯著太傅看傻了的眼神。

這般痴傻的看著一個男人總歸是不太好的,更何況是堂堂的昭國公主。

昭國公主自然也是意識到了,她尷尬的笑了說道:

“沒想到太傅大人竟然也會來,印象之中,太傅大人可是很少參加這一類的宴會。”

太子太傅抬頭看了昭國公主一眼,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

“印象之中,公主殿下更是從不參加這一類宴會。”

確實,昭國公主都算得上是有社交恐懼症了,她不像正常人一樣,她沒有十五歲之前的記憶,她不願意與太多人接觸,她怕他們發現她的不一樣。

這一年來,她倒是好了許多。

太子太傅問,她又不能不答。畢竟太子太傅也是她曾經的太傅,她淺淺地一言帶過:

“前院太吵,這不溜達溜達就到這裡來了。”

昭國公主朝太傅走去,她想要快點略過這個話題:

“剛才聽太傅大人彈琴,這曲子陌生從未聽過。”

“嗯……聽起來你可還喜歡?”

太子太傅反問。

昭國公主低下身子,撥動了兩根琴絃。錚錚兩聲,一聲低沉、一聲刺耳,昭國公主不會彈琴卻很喜歡聽。每一次,她想學,卻無論如何都學不會。

“印象中,很少或者從未聽過太傅大人彈琴。我想太傅大人彈的琴,應該是和太傅人一樣,是清冷入仙的。”

昭國公頓了頓,又道:

“這曲子,好聽。我很喜歡,卻覺的不適合太傅大人。”

太傅琴側的手指微微的動了動:

“嗯?”

太子太傅讓昭國公主繼續說。

“這曲子,倒像是紅塵之中無法自拔的情痴之人所彈的曲子。”

昭國公主問太子太傅:

“太傅大人近來可是有了意中人?那人難道不喜歡太傅大人麼?”

猝不及防間昭國公主的眼撞進了他望向她的眼,那一汪深潭中,一池水,沒有一絲漣漪,也看不到底部。

昭國公主看著,隱隱約約得她看見太傅眼中的情愫,昭國公主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著看著,便覺得莫名的心悸。

昭國公主愣了愣,等再次回過神來時才驚覺彼此的距離靠的實在是太近了。太子太傅坐著,昭國公主俯著身子,她都能數清楚他有幾根纖長而濃密的睫毛。

風從窗外吹進來的速度慢了,風鈴聲小了,就是彼此的呼吸都輕了。

昭國公主驟然起身,這次輪到她的耳根燙得厲害。太傅大人放在琴側的手在昭國公主起身的瞬間抬起了一點,停頓了一下,又立刻放下了,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原本關上的門被開啟,微風颳過風鈴,風鈴發出叮叮叮的鈴聲。

昭國公主一把拉著太傅的手,兩個人躲到了屏風的後面。

來的是一個小廝,進來後像是在找什麼人一樣,他四周環顧了一圈。

昭國公主朝太傅的方向擠了擠,只聽的小廝嘴裡唸叨著:

“奇怪了,剛剛明明看見太傅大人進來了,這又是去哪兒了呢?馬上開宴了。”

小廝找不到人就走了,昭國公主見小廝走遠,她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公主殿下,你這是要做什麼?”

太子太傅不解,問著昭國公主。

昭國公主這才發現自己離太傅過近,兩人都要貼上了。昭國公主連連後退了幾步,不料卻撞到了身後的大花瓶。

太傅極快地伸手越過昭國公主扶住了那個大花瓶。只是這下,昭國公主身後是花瓶,身前是剛剛靠過來的太傅大人。

不過所幸,待花瓶穩了,他便放下手,往後退了一步。

還好太傅大人動作快,沒給昭國公主太多時間尷尬。

昭國公主清了清嗓子:

“太傅大人應該也是聽說了,這闔宮上下都在傳我與太傅,這要是再讓人看見你我獨處,這流言蜚語怕是就會傳到宮外來了。到時候,我可是真的受不起了。”

太傅大人聽後,他的表情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他沉默了片刻,開口道:

“若是那流言蜚語對公主殿下造成了困擾,您下令叫宮人們不要再繼續傳下去就好。在宮中,身居高位堵住流言蜚語並不難。”

昭國公主從屏風後面走出來,落落大方。太子太傅跟在她身後,慢慢的也走了出來。

昭國公主說:

“我自然也是知道想讓他們閉嘴並不難,但是現在他們有時間喜歡聊這些瑣事,是不是也說明我昭國此時國泰民安?這是好事啊!我入宮便是因為所謂的祥瑞之身,國泰民安這不正是我存在的意義嘛!

雖是我不喜歡,卻也不想強硬的讓他們不要再提。”

太子太傅靠在屏風前,幽深的譚水裡泛起了絲絲漣漪,他說道:

“臣,未料公主殿下會有如此氣度。”

太子太傅嘴角上揚,眼裡盡是溫柔,昭國公主不敢再看,她匆匆的錯開了眼。

昭國公主與太子太傅一前一後,出了屋子離開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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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自宮外宋一書的宴上回來,太子便是染了風寒臥床不起。

雖然說這和宋一書沒什麼關係,但是畢竟是從宋一書府上回來才感染風寒的,宋一書難逃罪責。

宋一書被問責,這責罰說輕不輕說重不重。罰了一年俸祿,且暫時不宣不得入宮。

太子臥病的這幾日,昭國公主被皇帝安排到了東宮陪伴。皇帝說,昭國公主是祥瑞,可護著太子平安無事。

太子在床上躺了足足半月,這半個月別人不知,昭國公主卻是十分清楚。這半個月來,太子的症狀可不像是感染風寒,那樣子更像是中了邪。

太子這半個月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每個來診過的太醫都束手無策,太子這副樣子不能傳出去,對外只能說染了風寒,所以皇帝便下令悄無聲息的處死每個給太子出診的太醫。半個月來,太醫院的太醫從上至下換了三批。

第十六天的時候,太子醒了過來。

和之前一樣,全身健朗並無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