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承九年,北冀大軍長驅直入,三個月就攻下大徐都城沂陽。大徐二百年國祚,瞬間傾覆。

北冀皇帝李堇阜下令將大徐皇族全部處死,就連散落各地的宗族子弟也無一倖免。

對於其他人,李堇阜很寬容,只要歸降皆可保留官身,一樣榮華富貴。

……

十月,李堇阜狩獵於西山,皇帝一行便住進了莫州府。

莫州謝家,祖上有從戎之功,大徐皇帝不僅將其封王,還賜了國姓。但謝家並非大徐真正的皇族,所以此前李堇阜並未對謝家動手。

“爹,已經送過去十幾個了,皇帝都不滿意。”謝文賦道。

謝平江眉頭緊鎖,“那就再送,選最漂亮的女子,一直到皇帝滿意為止。”

謝文賦面露難色,“爹,高公公說……”

“說什麼?不要吞吞吐吐的。”

“高公公說,皇帝點名要謝家的姑娘。只是用來暖床的,用過一次就會丟掉,皇帝這是有意羞辱我們謝家。”

謝平江嘆氣。皇帝在試探,若謝家如一條狗一般,對皇帝百依百順,或許還能活命。若不能,謝家全族怕是都難逃一死。

謝平江將自已三個未出閣的女兒叫到身前。

“如今謝家有難,你們誰願意……”

謝平江有些說不下去,謝家百年世家,如今居然要讓女兒們去做這般不堪的事。

清顏、清婉、清栩立在父親身前,縱然父親沒說,她們也都已經知情。

清顏道,“父親,我是姐姐,我去。”

清婉也道:“女兒也願意為家族出力。”

“還是女兒去吧。”清栩緩緩開口。“三姐和四姐都已有婚約,今晚若是去了,怕是難以向兩位世伯家交代。”

謝平江看著自已的小女兒,他雖然不捨,可確實她是最佳人選。

謝家雖臣服新朝,可皇帝對謝家諸多猜忌。以後還要依靠清顏、清婉的夫家幫襯。

“栩兒,爹替謝家全族謝你。”

謝清栩趕忙扶住欲給自已行大禮的父親,“清栩是謝家子女,謝家有難,清栩責無旁貸。”

傍晚時分,清栩被高公公帶到李堇阜的房間。

她俯身叩拜,“臣女,參見陛下。”

李堇阜端坐在書案前,垂首翻閱著奏摺,仿若未聞,甚至連眼皮都未曾抬起一下。

清栩不敢言語,亦不敢起身,只得跪在地上,靜靜地等待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清栩只覺得全身痠麻,膝蓋處更是生生的痛。

“過來!”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高處傳來。

清栩緩緩抬起頭,看到高高在上的北冀皇帝。

他身材高大,氣質凜然。一雙黑眸凝視著她,深不見底,似乎將她看穿。

清栩忍著全身的僵硬,站起身。低著頭,在李堇阜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到他身邊。

在快到他身前時,他手臂一撈,清栩便被輕而易舉的托起,放到桌案上。

李堇阜另一隻大手一揮,滿桌的書便拂落一地。

清栩尚未反應過來,後腦就被他叩住。李堇阜的氣息鋪天蓋地吞噬了她。

後背倚在冰冷的桌案上,身前是撕心裂肺的痛……。

清栩感覺自已如飄零在汪洋大海中的孤舟,一次次被驚濤駭浪拍打,每每在溺亡之時又獲得一線生機。

他常年征戰,體力好到她完全無力承受。

她只記得他將她從桌案抱到床上,到最後就什麼都記不得了。

第二日中午,清栩是在自已的房中醒來的。

李堇阜叫她過去只是單純的“暖床”,用完了,就送回來。

清顏和清婉都在她的床榻旁。

清顏正拿著藥膏塗在她身上,她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跡,都是李堇阜留下的。

清栩一動,便覺身上撕裂般的痛。

“小妹,你受苦了。那人怎麼忍心將你折騰成這般。”

清顏轉過頭,擦拭眼中的淚,她不想在妹妹面前哭,可看到小妹這副樣子,她就忍不住。

“三姐,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擔心。”

“那位可有再為難父親?”清栩問。

“沒有。你昨日去了以後,那邊就再沒說過什麼。”

清栩蒼白的小臉上盪開一個明朗的笑,“只要我們一家人都能平安,就是最好的。”

接下來的幾日,李堇阜那邊很平靜,沒有再讓謝平江送美女過去,也沒有為難謝家。

謝平江將自已的親生女兒送過去供他玩樂,似乎打消了這位帝王的疑心。

當然,李堇阜也未再召過清栩。他從最開始要她,不過就是為了試探謝平江。目的已經達到,人自然就沒必要再過去了。

三日後,謝家終於送走了這位大神。

李堇阜的隊伍人並不多,但附近有多少兵馬、暗衛卻無人知曉。

謝家全府,上到八十歲老嫗,下到吃奶的娃娃,盡皆出府拜送。

李堇阜的車駕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視線之中,只留下揚起的塵土。

謝平江方長出了一口氣。

他將清栩送給李堇阜,又將自已手中的兵馬、家中的錢財全部上交莫州府。做出了十足的奴才樣,終是保住了全家的性命。

謝文賦走到清栩身旁。

“小妹,過些時日,大哥就幫你尋一門最好的親事。你這麼好,配得上這世間最好的男子。”

清栩知道謝文賦同她說這話,是為了安慰她。

她服侍過李堇阜,這件事怕是很快就會傳遍莫州。

就算有人不介意她失過身,但皇帝用過的女人,誰還敢要。就算想,也要考慮自已的腦袋。哪怕是一件皇帝自已都不記得的東西。

清栩這一生註定孤獨終老。

除非……,除非李冀的天下如大徐那般。

“我還沒在家中待夠呢,等我玩夠了,大哥再幫我尋個好去處。”清栩眨著眼睛,調皮道。

謝文賦揉了揉清栩的頭,“好,那就留在家中,大哥養你。”

清栩笑著點頭。

此時,謝文硯也走了過來。謝平江有二子三女,謝文硯排行老二。

與謝文賦不同,謝文硯從小習武,性格堅毅,做事沉穩,心思深沉似海。

“二哥。”清栩輕聲喚道。

“這兩日可休養好了?”謝文硯問。

“好了。”清栩道。

“在說什麼?這麼熱鬧。”清顏和清婉也都聚攏過來。

清栩笑道,“哥哥們說,要幫我找個好夫婿。我說若是趕不上兩位未來姐夫,我就不嫁,讓大哥養我。”

“好,你的夫婿一定是這世間一等一的,沒人比得上。“

五人有說有笑,彷彿幾日來的不安和羞辱都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