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想暴露自已,江璃偏偏又不能問太多,顯得很急切似的。

心神不寧的又和江煊赫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江璃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呆。

她當時是真的覺得,他們以後都不會再有交集了。

她也是真的感覺得到,戚赦是那種對一切都特別淡薄的人,所以色從心起,才會毫無顧忌的一時衝動。

再說了,當時她其實也沒料到會直接一步到位……

現在可怎麼辦?

完全沒有想到人家會直接追來啊。

聽哥哥的意思,戚先生應該是不知道自已在哪裡的,不過他想查的話也查得到吧?

想來想去最後也並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反而越來越煩悶,索性江璃就不想了。

下午的時候外公外婆回來了,還給她帶了一大堆從市裡買回來的零食,說偶爾給她換換口味免得膩。

又關心了一下江璃這幾天的補課情況,反正也半點沒有注意到江璃有什麼異狀。

江璃以為可能過不了幾天戚赦就會找過來,可是並沒有。

一切都很風平浪靜。

她也很快就無暇去煩惱戚赦到底想做什麼了,因為在一次和家人例行影片聊天的時候,她得知了一個訊息:他們家投資合作了某個國家知名的官方研究機構,正在研製一款新藥,一旦這款新藥研發成功,將能夠代替某一款在眾多癌症中都需要用到的高價進口藥,而且成本更低,代表售價也更低,而效果還有可能更好。

這或許聽起來好像沒什麼,但這對於那些病患本人,病患家庭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要知道,世上有太多太多病人和家庭,最後不是被疾病給拖垮的,而是被貧窮給擊倒的。

說這是一件濟世救民的事也不誇張。

能得到這樣機會,確實也是好事。

但江璃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甚至差點沒有繃住自已的表情,當場失態。

因為她記得的,上一世,他們家開始傾覆的起始點,就在這裡。

當時爸媽是怎麼爭取到這個專案的她是不知道,但她能想起來,那段時間爸媽和哥哥都非常的忙,時常早出晚歸,有時候爸爸和哥哥常常喝得滿身酒氣的回來。

那樣的情況持續了挺長時間,然後有一天,全家人一起去當初C城最出名的空中餐廳吃了一頓飯,爸爸俯瞰著整座城市的夜景說,“都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多少,也不算辱沒了我父親的教誨吧。”

江璃的爺爺,也就是江合頌的父親,去世得早。

但江璃知道,爸爸其實一直以來都挺思念他的。

她直到現在都還能想起來爸爸當時的模樣,那是一種已經很久不曾出現在他臉上的意氣風發,他很開懷,像是一個終於朝夢想踏出了第一步的年輕人。

就連江煊赫也被自已父親感染,多日的疲憊一掃而空,舉杯和自已的父親慶祝。

但誰能想到,就是這麼一個承載了江合頌期望的專案,偏偏就出了差池。

在專案到了後期的時候,其實基本已經成功了,剩下的不過是藥物最後一次的測試階段,只要和先前的幾次一樣不出任何問題,再經過藥監局的檢測,拿到許可,就算圓滿完成。

其實當時沒有人擔心會過不了測試和檢測,畢竟在這之前,已經測試過很多很多次了。

大家都挺期待,也挺高興的。

沒有人能料到,在最後一次的測試階段,會出人命。

一般來說,這種藥物從研發到測試,是要經過很長時間,經過很多次的反覆試驗,所有測試都是先在動物身上完成,在能夠確保安全性的情況下,才會招募志願者進行測試。

他們這最後一次的測試並不是第一次用志願者來完成,在此之前已經成功過好幾撥了。

偏偏就是在最後這一次,死了人。

死的偏偏還是一個年僅十歲的孤兒。

這直接被人第一時間捅了出去,然後就掀起了軒然大波,緊接著各種各樣的負面新聞就像早就準備好一樣齊齊引爆了。

不光光是緊揪著說江氏利用孤兒做不安全且違揹人性的實驗害死人這一點。

還引申出了許多,比如有人刻意引導,說這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進行的實驗都出了人命,那以前那些大眾看不到的時候,到底有沒有出過比這還惡劣的事故。

還有人說,江氏招募志願者,去的人那麼多,偏偏選的有八成不是些孤兒就是些孤寡老人,到底是因為憐老愛幼(因為志願者們都是患病的病人,說是招募他們做測試,其實在已經確保了藥品有效且安全的情況下還選擇他們,屬於是免費給他們治療還會倒給一筆補貼這樣子),還是因為這樣的人好拿捏,出了事也容易直接掩蓋或解決呢?

這樣的言論一起,直接甚囂塵上,一下子就爆了。

接下來江氏在短時間內走到絕路,真可以用“傾覆”這樣的詞彙來形容。

即使江合頌父子兩拼盡了全力,也並沒能力挽狂瀾,甚至因為在最焦頭爛額,心力交瘁的時候還遭遇了內部人員的背叛行為,裡應外合之下,栽贓陷害就顯得那麼的輕易,他們被查出莫須有的“假賬”,還牽扯進盜取他人商業機密等等一些列事情裡,先後入了獄。

江氏不但沒能保住最後的根基,反而還欠下了鉅額賠償和債務……

江璃呼吸逐漸急促,用力的閉了閉眼。

她不會允許相同的事情再一次發生的。

她當然不會去阻止爸爸和哥哥做這個專案,但這一次江家也已經不會是那個毫無防備的獵物了。

“爸爸,你剛才說新專案要叫景彥哥哥參與?”

江合頌咳了一聲,這時候已經想起女兒和趙景彥以前鬧彆扭,他當時還保證無條件站女兒,把人趕出去了的。

這回不聲不響把人叫回來,總有一種背叛了寶貝女兒的心虛感。

而旁邊的江煊赫,卻敏銳的注意到妹妹對趙景彥稱呼的又一次轉變。

以前一直都是這麼叫的,她受傷治療後回來當著面對趙景彥是直呼其名的,而且還陰險卑鄙之類的詞彙形容了他一大堆。

現在又改回“景彥哥哥”了。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影片裡無端顯得有幾分冰冷的妹妹,心中不解又憂慮,只覺得,或許自已的更年期真的要提前了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