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開了

立哥，會在星期天的時候過來,陪我打乒乓球。

又是一個星期天,上午起來,他沒來.我只好叫了其它同事一起打.技術不佳的我更多是被換下陣來,站在一邊數著比分,羨慕得看著兩個對手熟練而有技巧的揮動著手中的乒乓球拍,將球打得虎虎生威.

立哥過來了,看我坐著,跟我聊起乒乓球來：多時候,球被人控制得很好,要它往左,它絕不往右,要它往右,它絕不往左,除非打得人一時失手,沒有把握好球拍和球飛過來的方向.熟練的人讓人瞠目結舌,還沒看見球打出的預備動作,球已從球拍中飛奔而出.有人會根據不同出現的球勢,變換不同的接球方位,忽左忽右,然後在幾個軟球后痛下殺手,讓人毫無招架之力；有人會因為外在和內在的因素,錯失好球,但大多數情況下都能掌握先機,將對手殺得措手不及.在幾次交手後,能夠讓對手覺察他的不可小覷的實力,無須任何騙人的招術；有人可以意外的打出幾個突如其來的“插邊球”,剛好落在球中線,碰了一下後才直墜落地,讓人防不勝防,卻不是長久之策.這個球有殺傷力,卻不能持久,”天上掉陷餅的事”可不是人人都能碰上的,這種現象常常發生在新手身上.

每個球員的風格都不一樣,每場球賽,一個積極進取,有志於創新的人都會改變自已原有的風格,有時的不進則退只是一個過渡期,輕鬆自如的接受這一個必經的過程吧.

換我了,我一出場就敗下陣來,他擺擺頭,說不夠認真.我說,反正我只是一個參與者.對輸贏不在乎.他又習慣性的笑笑.

“你啊,什麼時候看你開開心心,認認真真的做過一件事.”

“每天都是啊.”

“是啊,那你哭鼻子的時候怎麼老找我,自已不想辦法去解決.”

“你是過來人嘛.”

“總是你自已在製造矛盾給自已吧.”

“什麼？”

”說你不好的,你不愛聽.說你好的,你又不接受我的誇獎.你本身就是個小矛盾．”

“立哥總說到我的心坎上.”

“不然怎麼做你哥哥.”

“嗯,立哥,”

“什麼事?”

“什麼時候我也像你那麼成熟.分析事情這麼到位呢?”

“三年以後,等你和我一樣年紀的時候,經歷的事情多了,看的人多了,你自然會明白了.”

“嗯。”

中午去哪裡吃飯.有人過來,打斷了我們的談話.

“去KFC吧.”他建議。

“我不去了,我老婆在家等我吃飯.”立哥看手機上的時間。

“時間不早了,我過去了,玩得開心.”

我有聽他說過,他的老婆是個很平凡的女人,燒得一手好菜.他喜歡她燒得菜.原來喜歡一個人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

白天的工作很忙,忙得我沒時間吃午飯.上午忙完老大的工作,已是下午上班時間,無暇休息,我進了宿舍拿泡麵,又下樓,伏在辦公桌上,閉了會睜不開的雙眼.

昨晚陪老大喝酒喝到凌晨兩點。早上,8點就起床.好累,晚上一定要好好睡覺,不再出去了,燈開了,我沒抬頭,有高鞋跟踩在地上發出的聲音.繼續休息,接著便閃亂的進來幾個人,講著廣東話,男女聲響成一遍,我迷迷糊糊得睡過去了.

醒來一看,已過1個小時,沒人打擾,老大也沒回來,幸好我已經掌握了他的作息時間,中午吃飯不花2個小時時間他是捨不得回來的,去三星級酒店吃頓飯是不錯的享受,調節身心的好方法.

踱步到窗前,拉開百葉窗,俯視樓下被忽略的風景:木棉花樹都開了,開出了一朵朵紅色的花骨朵,聽老員工說這些樹從未開過花,今年是例外。我卻有幸看到了,團花簇綿似的,很漂亮,一朵朵的蓋在綠葉上,讓人有種欣喜.

對面的大樓被拆得七七八八的,很快在空地上就會矗立起一座座摩天大樓.

斜對面的國道上又塞車了,這個地段塞車是非常普遍的.

踱回位子,望了對面一圈,正準備坐下,發現斜對面坐了了兩個男人,那是我不認識的,一個正抬頭看我,是張娃娃臉,帶著幾分書生氣,白白淨淨的.是新來的同事嗎?不知怎麼的,我感覺剛才的腳步聲是由他發出來的.那個娃娃臉和我對視了會,好像在衡量著我.

老大進辦公室的時候,我把重要檔案給他.他又照例跟我聊了會,都是關於工作和生活的,我老實交代.他滿意的笑笑.我很感激他對我的關心,他說他太太說我們很有緣分,我就理解成我們可以成為莫逆之交的朋友。

從他辦公室出來,已近下午4點.

“來一下我辦公室”業務經理見我出來,叫住我,我依言。發現他笑得很開心:

“新來同事了,是技術部的,一個跟你一樣大”

“有事可以幫你吧?”

“對,告訴靜這些資料怎麼弄,她有些不理解裡面的意思,然後都電郵客戶”

又跟他順便聊了幾句,走到靜那邊.

“靜姐,在幹嘛”

她原本停留在計算機上的眼睛移向我,對我微笑示意,然後小孩子般的聲音便從她嘴裡蹦出來:”怎麼有事？”

“嗯,這些資料給你,你就照樣子打出來吧,儘量簡單些,然後發給客戶,好嗎”

“可以, 這種工作每天都在做,多做一點也不會累死”

我笑了笑,當做沒聽到.

“靜姐,怎麼不開心,有事小妹可以幫忙”

“沒哪,還不是某些人喜歡加我的工作量,累死累活就這些工資,我能開心嗎”她的聲音很尖.

業務經理把門關了,我衝她笑笑:“你的辛苦我們都看到了,下次我請你吃飯,就當謝謝你,還有時間跟你聊聊你們家寶貝的事.我先過去了”

經過娜的辦公桌時,我順手拍了她一下肩膀,她抬頭,看我,神秘地跟我講:“看到那兩個新同事了嗎？”

“看到了”

“上午就來了,中午有看到他們,在餐廳吃飯哪,他們還衝我打招呼了”她喜孜孜的講著,宛若無人.

“哎”沒抬頭的那個好像聽到我們的講話了,衝我打招呼,很帥的一張臉,但看起來很老成.然後就低下頭了

桌上的鈴響了,我跑去接.

電話是客戶打的,找老大.透過玻璃窗看見老大在打電話,我讓他等會兒再打過來,他二話沒說,就在那頭髮火了:“等,等,再等下去,我要透過法律手段了.這是我第幾次打電話找你們技術部了.都說會處理,處理的結果是什麼,就是讓我一直在等下去,你們都互相推諉.你們以為拖可以解決問題了嗎?我們已經訴諸法律了,再不接電話,我要正式起訴你們.”他的嗓門高得驚人.我沒有打斷他,讓他把他的火都發完了,還是請求他能與技術部去好好商量一下,因為這是他們應該要解決的事。可是他還是一個勁得嚷著要叫老大:“不行,我一定要和你們孫董親自說,你們公司技術部的人實在太糟糕了,你們的經理太不負責了,把一個小小的問題弄得這麼大,我們公司賠了多少錢了,你們知道嘛？你們都還高枕無憂的在那裡。”他的火氣似乎越說越大了,”把你們孫董叫過來,不然我打到總部那邊,看你們老闆怎麼解決”,然後一個勁得讓我轉進去.我看老大的電話掛了,便轉內線進去.老大出來叫我煮咖啡,我摁住電話筒,轉達對方的意見,他一聲不吭,說,“就說我不在.那些經理去處理.這種事情也要來找我,他們幹什麼吃的.”電話在裡頭響了很久,老大跑樓下了,沒人接電話,又轉到我這裡.我接起來,對方又一陣咒罵,便掛線了.總機跑過來說,剛才有一個電話接到業務經理那裡去了,是同一個電話號碼.

老大很久沒上來,快下班的時候來了電話,說他已經走了,叫我關計算機和燈.晚上和他一起吃飯.

回去衝了涼了,躲進被窩,好舒服,補充睡眠,不然晚上又要陪他老人家到很晚,現在不睡,就沒機會了.打電話給立哥,他沒接.睡下了.被電話吵醒,一看是老大的,接了電話就下去了,他叫了明在樓下等.

剛進坐車門,那個娃娃臉從街上回來,手上提了水果,衝明打招呼,看到車內的我,我沒來得及和他照面,車子就開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