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老大讓我影印一份資料,“你不要偷看,是機密檔案.”

影印機就在門外,我影印一下只是1分鐘的事情,況且他也是看得到的.印了一張,有一張壞了,我把壞的那張也帶進去了.交給他兩張,親眼看他撕毀,才出來.

不到一個星期,董事局就正式下了份通知.內容是關於老大有權管理總部和大陸公司的權力和澄清公司對老大的一些誤解.老大的工資是我去拿的.去會計那邊拿的時候,表格上的數字是前兩個月的3倍之多.拿著沉甸甸的錢給老大.

“你是不是看過那封信了？”老大突然問我.

“沒有.”

“好吧,出去吧.”他直接就笑了.

下班回了宿舍便進沖涼房洗澡，洗好後好好睡覺，我打著如意算盤，暖氣開得很舒服，溫熱的水沖洗著我全身每一處的面板，將每一個細胞沖洗甦醒，我暫且享受難得的舒服，手機響了，我摸索著找衣服。

“在洗澡呢？”江峰的聲音。

“你怎麼知道？”

“在你房間裡。我還看了電視劇，你不介意吧？”

“但你怎麼進來的？”

“你沒關門”

“不會吧？”想想怎麼這麼大意，幸好浴室和臥房還有一門之隔。我心裡哼哼得關機，頭頂一陣暈眩，火冒金星，胸口感到一陣氣悶，喘不過氣來，有絲寒意直往腦衝，全身麻麻的，使不上勁，我靠著牆，冰冷的大理石刺激了麻木的神經，用僅有的力氣關掉暖氣，新鮮空氣進來了，我稍微恢復了知覺，只是依舊沒力氣，整個人軟叭叭的倒下來。

醒來的時候，小妹在我床邊，一臉擔心。“沒事了吧，怎麼會突然暈倒的呢？是不是營養不良啊，看你都不去食堂吃飯的？還是工作累得？”

“可能裡面沒空氣進來，沒什麼的。我高中的時候也有過這種經驗的。”我安慰她。

“現在幾點了？你怎麼發現我的”

“江峰把我叫過來的，說聽到浴室裡有重重的敲擊地面的聲音，敲你門又沒人應，就知道你出事了。幸好還有他在，不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噢，下回去謝謝他”

“以後對我好點，就當是謝謝我了”他的笑臉出現，手上拿著便當。“晚上不要出去了，好好休息下，晚飯在這裡，我回宿舍了，有事打我電話。”說完，用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又摸摸了自已的額頭。感覺好親近，我差點笑了出來，這傢伙，原來也挺細膩的，還知道照顧別人。

“有沒有考慮過什麼時候以身相許”

“下輩子”

“需要這樣對我嗎？”他氣呼呼的出去。

“他可能生氣了。”

“他生什麼氣？”

“你不喜歡他嗎？”

“我沒有資格去喜歡他，他有女朋友。”

江峰的同學過來了.

我過去的時候,他們都已經坐在餐桌旁等我們了,他一個個介紹我給他們認識,然後又介紹他們給我認識。我記住了一個男生,特好看的那個,江峰說他的高等數學很好,和他簡直是天差之別.還好他多交了幾個女朋友,也總算有點彌補.

他們聊起彼此最近的狀況,江峰喝了幾口,就嗚咽了,他在那邊低壓得哭起來,越勸越哭.然後其中幾個也哭起來.坐我旁邊的男生告訴我說:他一向很感情用事,碰到自已的兄弟常這樣.

這是我從沒見過的江峰,我沒想到他那麼注重兄弟情誼.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很灑脫的人.

他哭完,又笑起來了,和他有兄弟有說有笑,划拳乾杯.然後他就和那個男生換位子了,坐到我旁邊.

矮胖的男生是個很搞笑的人,他一直在搞氣氛,江峰說他們以前是同個宿舍的,現在人家都結婚了,還有了個兒子.他說很羨幕他.那男生回話:大少爺是喝多了嗎？羨慕我？你們家那家世搬出來你要幾個老婆都成，你的體驗生活什麼時候結束啊？別跟著我們這些小地方出生的瞎混了，你是回去要幫你爸呢，還是回去幫你老爺子的公司呢？

江峰有跟我說他們家裡環境還可以,他家從小什麼都有.我斜眼看他,他也正看我,摟了下我，轉頭又忙著替他兄弟倒酒去了.

他們聊著過去,我靜靜的聽,電話響了,是老大的.我出去接電話,他叫我回去,去他辦公室幫他找份檔案,他下午要用.回頭看,江峰剛出來,可能聽到了我的談話,他有絲不悅,但沒說什麼.我跟他同學告別,他送我出來,然後在路上握住了我的手,呆呆得看我.他有點醉了,我看著出.他說話的時候,帶著酒氣,說,他等我,等我回來,我不回來,他就不走了.我勸著他回去,自已叫了車回公司.

老大已經在他辦公室了,他看我進來,掃掃我,卻沒說什麼,其實我早就預料到了.去他的檔案櫃裡找到他要的檔案,他喝著咖啡,我不急著道別,我猜得出他有事找我.他幫我倒了杯橙汁,我坐下,兩個人默默的喝完,沒有交流.老大說我可以回去了,讓我去買張世界地圖,然後說記得不要做出讓自已後悔的事.

剛回宿舍,江峰的電話就來了,卻不是他的聲音,應該是他的同學,說:他在那裡坐著不肯出來,等我回去.他們拉也不肯出來.

收線,洗洗臉又出去了.回到那個餐廳,他還在喝,看到我回去.又拉著我的手不肯放了,他的同學都低頭在笑,我有點不好意思,又不好抽手,就任他牽著.酒足飯飽,又聊了一會兒,他們便嚷著要回去了,他不顧自已的醉意要去送他們,他們說自已可以回去的,倒是他今天喝了特別多,怕他一個人不會照顧自已.他指指我說:她會照顧我的.

目送他的朋友回去,他在那邊暗暗抹淚,又不用紙巾擦拭.他像似個小孩子,我不認識的他.

在椅子上休息了下,他睡意卻上來了,像個大小孩似的,說要睡覺.我忽然記起附近的圖書館,就拖他過去,那裡有可以休息的場所,環境也不錯,我也可以看會兒書.

圖書館在餐館的不遠處,要經過一座高架橋.

他一直在搖搖晃晃著,我真怕他撞上什麼.他嘴巴吐出的話已經不清不楚了,有時候我扶著他過危險的路段,他幾乎想把他整個人靠上來,我用力扶正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

帶到進入報刊室,那裡的環境好,而且少人,今天是星期天,工作人員都不知跑去哪裡了.空曠曠的,寥寥無幾的幾個人,扶他在沙發上坐下,他還拉著我的手不肯放下,可是眼睛卻不聽話的閉上了.

“等會兒叫我”這是他的最後一句話.

我從架上子取下幾份報紙看,幸好還有幾本女性雜誌。

他還在熟睡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眼鏡取下了.抱在自已的胸前.我把他脫下的外套蓋在他身上.一直都希望有機會能夠為自已喜歡的人帶去點溫馨的甜蜜,24年來,我甚少與異性接觸,因為我不知道如何正確的和他們相處.江峰是第一個主動接近我,又肯陪我的人.可是這樣就必須要我去喜歡他嗎?把他當成我的男朋友來對待嗎?我們之間有時的親密是因為我們的關係好,還是因為我們其中一個把對方當成了打發寂寞的物件呢?我始終不確定和他的關係,這不是可以由他的幾句哄人的話可以解決的.

不知道想了什麼,一團亂.不想了.

跑到隔壁的書店去買書,在打折.我欣喜若狂,從一個書架跑到另一個.

孫太送了我好幾本書,她是個愛書之人.我也買幾本書回贈給她吧,反正老大也要回國的,一齊交給他帶回去吧.

挑了良久,還是選定了幾本古典小說,是英文版的,因為她看不懂中文.付錢的時候順手抓了張世界地圖夾進裡面.

回到報刊室,他還沒醒.差不多2個鐘頭了.我好像成了他的守護神了,不是理因有他來保護我的嗎?哎.我不是該偷偷得走掉呢,留下一張紙條走人.?

我想起老大的話了,不要做出讓自已後悔的事.是他在提醒我,不應該和他在一起嗎?還是覺得我現在和他走得太近了,會做出一些讓他失望的舉動呢?他有跟我提過,他以前喜歡的女生拋棄他的故事,那是他從小青梅竹馬的朋友.

風從落地窗裡吹進來,也帶進園子裡花香的味道,一種說不出的舒服,而且我身邊有和我一起享受這份幸福的朋友.我滿懷憧憬得望著窗外,追逐著花香的足跡.

他在下班時間醒來,還提前了兩分鐘.

如果他再不醒來,我也想叫醒他了.

揉揉眼睛,調整自已的眼鏡,他失了好一會兒神,好像周公還未及時抽身走人.

“餓了沒有.”我問他.

“餓了,我想吃漢堡.”他還真能吃.

“那回去吧.等會兒這裡就關門了.”

“你哪裡來的地圖.”他注意到了我手上的書.拿過來我看看.

“邊走邊看吧.”我遞給他，正要說什麼.他的電話響了,一接,是女的聲音.他用他們的家鄉話跟她講,我一句也聽不懂,看他慢悠悠的聊著長話.我想著如何打發時間.他一打電話,不下半個小時是不會停下來的,已經聽習慣了.

這次交談卻不到5分鐘,我聽到他說再見的聲音.

“我奶奶,讓我回去相親,說幫我安排物件了.”

“噢，你自已一個人去吃漢堡吧.我不去了。”

“剛才還說得好好的，怎麼就這樣了.”他在後面叫我.

我睬都不睬,招手叫車.他把我從裡面拉出來.

“幹什麼.”

“我肚子餓了,帶我去吃飯.不然我晚上纏著你,不讓你回去.”他像小孩一樣的撒嬌

“我不能跟你去吃飯.”

“剛才不還好好的嗎？發生了什麼嗎？”他拍拍我,“好了,還是吃飽了再回去.”

“不去.”

他不說什麼了,幫我叫了車,自已卻沒坐上,塞了錢給我,“自已先回去.我去別的地方逛逛,我不想回去.”

看著他一臉無笑容,又想想他剛才的遷就,我心裡忽然有絲後悔,是我做得太過份了嗎？

我突然想起來,地圖還在他手上.

打電話給他,他的電話佔線.

叫師傅停下車,付好錢.繼續打,這次他終於接了.

“怎麼了.想回來嗎?我在麥當勞.”

“地圖在你手上,我要給老大的.”

“什麼地圖?”

“你剛才拿的那張,是老大讓買的.”我有絲焦慮.

“過來吧.”

“你明天早上給我吧.我不過去了.天也黑了.”

“我和其它女人在一起,你也不擔心.”

“我掛了,有事明天再說.”

我和你永遠是並行線,遠遠看著對方,卻永遠沒有交匯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