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等待畢業分配

一轉眼，過了一個多月，有天，主任告訴他說，全鄉計劃生育結紮手術任務進度推不下去，根據縣委政府要求，要舉全鄉之力在十月前完成任務，不然年底考核將會一票否決。經過黨委研究，全鄉只留辦公室主任在辦公室值班，其他人都參加計劃生育突擊工作。全鄉幹部職工分成四個工作組，由四名副鄉長任組長，鄉黨委書記和鄉長負責全面協調排程工作。大勝分在了第三組，是張能副鄉長的組長，負責三個村公所的計劃生育結紮任務。

參加計劃生育工作後，大勝才深深感到一個人在這社會上，竟會受到這麼多的約束。大勝想，生孩子的事本來應是個人權利，怎麼會如此嚴格管控，夫妻兩人做愛都要有計劃了。按當時的計劃生育政策，一對夫妻只能生育兩個孩子，如果一方是國家工作人員，就只能生育一個子女。也因此，出現了中國特殊的人群——獨生子女。

參加計劃生育工作要起得很早，如同打仗一樣，一般職工是不知道那天去那個村子拉結紮物件，以防洩密。要去得早，是要在天亮以前，要把結紮物件家包圍起來，以防走脫。一般情況，一個工作組有十二個人，到那個村子後，由村公所幹部帶路，鄉政府的幹部三人一組跟著，到結紮物件家，安排一個在前門，一個人在後門，一個人機動在房前屋後巡視，組長根據各小組工作情況隨機排程。村幹部去叫門，門開後，就進去確定結紮物件是否在家，對身份進行核實。核實準確身份後，就開始做思想工作。大多數群眾還是通情達理的，經過做思想工作後，就收拾東西，和工作人員一起上車，順利地送到縣計生服務中心做手術。但也有不聽勸說的，只有採用硬辦法，這其中也不乏一些過激的行為。有的生有兩個女娃娃的，那是想盡什麼辦法也要逃脫。就是不幸被工作隊在家裡拿住，在去縣城的途中，也總是想辦法走脫，負責看守的幹部就會被領導一頓狠狠的批評。當然，有時候對生有兩個女娃娃的家庭，在政策執行中還是給予一定的理解，該去做工作的做工作，當走脫後也就不了了之。等過一年後，這些超脫的雙女戶生了個兒子後，他反而會感激政府能給他機會，讓他這輩子能有個傳宗接代的兒子。

當然，也有非常老實聽話的夫妻，依法依規地去做了結紮手術，到後來發現一些生兩個子孩的家庭大多又偷著生育了一男孩後而懊悔自已太蠢，成為一生的遺憾。

在幹部計劃生育工作中，也有幹部鬧過很有趣的笑話。有一次，一個老同志，由於早上太匆忙，把褲子的紐扣扣到了上衣上，天亮後同事們發現提醒他後羞愧難當。

有一天，大勝負責的一戶結紮物件跑了，村支部書記提出，去把他家的馬拉上，這家人經濟非常困難，這匹馬是一家人最重要的財產。馬被拉後，人肯定會找來。大勝覺得這家人太可憐，還是再想想其他辦法吧。再說，作為鄉政府，沒有權利去扣留老百姓的財物，如果向上面投訴舉報，鄉政府是沒有道理講的。村支書對大勝說道：“那劉同志有什麼麼好辦法。”

大勝說：“暫時我是沒辦法去找到這家人，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沒有經過法定程式把老百姓的財物拿走，這種行為是違法的。”

一起的同志聽了大勝的話，都認為大勝說的有理，於是決定放棄拉馬的想法。

從此以後，鄉政府的同志對大勝刮目相看了，認為這小夥子對問題有自已獨立的思考。

一個月的計劃生育突擊工作結束了，順利完成了縣委政府下達的任務。一個月的工作，給大勝很大的啟示。

透過這一個月的工作，他深深認識到，人在這個社會上，是不平等的。他學會了不再用老師稱呼領導，而是和同志們一起在領導姓氏後加職務。他認識到，原來當上領導後，一個人的名字別人是不能叫的。不論到那個地方，領導更能得到更多的尊重，同時，在處理一些事情時，領導才有決定權。看到那些結紮物件生活的困苦，在面對他們鄉政府的幹部時，就像小時候面對自已的長輩一樣。同時，他發現，書記和鄉長很少起早貪黑地和各組一起下鄉，他們坐的是小吉普車，副鄉長是和職工一起坐小客車，帶隊要衝在工作的前面。

晚上，大勝寫日記中記下了這些感悟，並在日記中寫下自已的目標。一定要在三十歲前當上副鄉長，否則就放棄從政這條路。四十歲前要擔到縣級領導。

他在日記中寫到，當領導不是為了自已能有權力，去謀到利益。而是透過領導這個崗位能為更多的老百姓說話，為更多的老百姓謀福利。比如在下鄉拉老百姓馬的這事，如果不是他提出來，這家百姓就受害了，本來就窮困的家庭會更是雪上加霜。

他發現老百姓法治意識太淡薄了，自已的合法權益受到政府的侵害，競然認為是應該的。鄉政府的幹部也沒有法治意識，這樣容易行政違法而犯下錯誤。他也暗暗立下自已的目標，一定在學習法律，以能維護社會的公平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