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開學。

今天陰天\/文

\/\/

2017年春，高二寒假結束。

早上七點，下過雨的榆城一片溼冷。

許知怕冷，在三中的秋季校服外還套了薄絨外套才背起書包下樓。

丟完垃圾，許知在洗手池旁洗完手，腳步略快些往小區外的車站走。

洗乾淨的白鞋子踩在小水灘上，濺起的小水花同她腦後的高馬尾一同搖曳，揹著灰粉色書包的女生穿著寬鬆的校服，卻藏不住消瘦的身形。

湖悅灣小區離三中近，許知每天坐16號公交上學、放學，只需要20分鐘左右的路程，絕對能趕在早讀鈴聲響前走進教室。

許知看了眼手機，小程式顯示公交還有一分鐘抵達。

她把手機放回兜裡，臨上車前，回頭望了一眼身後。

那是小區的公園。

住在湖悅灣小區的三中學生不多，每次坐這趟公交，車上總有很多空位。

但今天只剩下兩個前後排的靠窗單人座位。

再後面是湊在一起說話的學生，互相說著假期的奇聞趣事，吵鬧聲充斥整個車廂。

許知沒什麼表情，直接選擇前排的單人座位，接著從書包裡拿出耳機戴上，點開推薦音樂，悅耳輕緩的歌聲讓她內心的煩躁平復了點。

歌曲播放到：“猝不及防闖入你的笑顏……”

恰好此時，許知無意間抬眸，清澈的褐色琉璃眸中倒映出一張男生的臉。

是個穿著單薄外套的高瘦男生，白衣黑褲。

乾淨利落的黑色短髮，膚色白皙，劍眉星目，五官立體，唇角勾起淺淡的弧度。

他也正望向許知，只停留幾秒便移開。

他很高，感到他逼近和要越過她時，許知得被迫仰起腦袋看他。

許知當然沒看他，只是故作淡定地移開眼，看著對窗外的景物。

實際她的脖子到耳根處微微發燙。

尤其在聽到緊挨著她的後排座位傳來聲音，許知更覺得渾身不自在，心跳異常加速，感覺身後有人在盯著她看，深呼吸幾遍後才平復下來，結果回資訊時發現手心居然冒出了一層細汗。

前面拐彎便是三中的公交站，道路兩邊都是穿著三中校服的學生，許知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背影，是她的好朋友餘悅。

許知拿起手機正準備拍照時，餘悅的資訊先一步跳出來。

餘悅：【知知，你要到學校了嗎？】

餘悅：【圖片】

餘悅：【我看到你的公交了，我在你後面。】

許知露出一抹淺笑，眉眼彎彎，回了個‘小貓點頭’的可愛表情包，隨後用臉貼著車窗往後看，和朝她揮手的餘悅回以揮手。

直到看不見餘悅，許知才收起笑容，轉回身時，她的餘光掃到了身後的男生。

他垂著眼，在專心刷手機，骨節分明的手指滑動螢幕，細長的睫毛隨著眼皮輕眨，在眼窩處留下深深淺淺的陰影。

許知還注意到他的黑色書包，再加上他坐的這班公交，推測出他也是三中的學生。

不過他沒穿校服，估計是個問題生，等會應該會在年級通報批評裡聽到他的名字。

許知暗自想著，默默轉回身，心裡輕鬆不少，因為她不會和問題學生有交集，剛才那些奇怪的情緒也不會再有。

許知不知道，她回身瞬間，身後的男生幾不可察地微挑下眉梢，眸子裡有幾分不羈的笑意。

公交到站，許知搶在第一個下車，和餘悅雙向奔赴。

岑樾是最後一個下車的，面對陌生的新學校和新環境，周圍都是他不認識的學生，他心裡挺激動的，視線始終鎖定在前方人群中的那一束搖晃的高馬尾上，閃耀如頭頂上透開雲層的耀眼陽光。

—

新學期第一天，理科重點的高二一班同其他普通班一樣，放假的心都還沒收回來，早讀時間都是人在教室、心在校外。

新學期課本還沒有發下來，身為班長的許知先讓大家按照上學期的位子坐回原位，保持安靜不要說話。

她坐在位子上整理清點各小組長收上來的寒假作業，提前把沒上交的同學名字圈出來。

清點完畢，她從書包裡拿出一本五三英語，認真地填完形填空。

餘悅不同於許知常年穩居年級第一寶座，是擦邊進的重點班，屬於稍有不慎便會被踢出去的那種。

餘悅玩心重，為人又樂觀，很快跟周圍的學生打成一片，尤其是他前桌的趙嚮明，每天都要打嘴炮互相恥笑對方。

“喂！”餘悅扯了扯趙嚮明的衣服，小聲喊他，“趙嚮明。”

“幹……幹嘛？”

趙嚮明嚇了一大跳，他在偷玩手機。

三中不嚴抓手機，只要學生不過分明顯地玩手機或影響上課學習，學校一般不會沒收手機。

可現在還在早讀時間，趙嚮明心慌著呢，尤其是班主任跟他媽媽還是多年姐妹的情況下。

餘悅知道他在玩手機，朝她笑得賊兮兮的，接著揚了揚手中的寒假作業，“你寫完了沒？借我抄抄！時間來不及了！”

沒錯，餘悅和趙嚮明都在許知圈出來的名單中。

趙嚮明瞅了眼頭都不抬的許知，訕訕道:“你借班長的唄，兄弟這會沒空呢！”

許知寫字的動作頓了下，抬頭對上餘悅的笑臉。

餘悅還在掙扎，“知知她的答案几乎全對，我抄她的不是更快死嗎？”

趙嚮明敷衍地擺了擺左手，右手伸進桌屜裡摁手機，“沒空沒空，小爺今兒個沒空搭理你！”

許知默默抽出自已的作業，迫無奈地說:“題難和簡單你看得出的，別抄太明顯。”

餘悅激動得一把摟住許知搖晃，還親了她一口，“哇！知知我愛你！mua！”

許知雖然嫌棄被親了一口，但還是跟著輕笑出聲，眼睛笑得眯起，笑眼彎彎的樣子，蒼白冷淡的小臉鋪上一層薄粉色。

窗在走廊，路過的岑樾恰好望進來，於低著頭的人群中一眼見到許知。

他有些驚訝地輕挑眉梢，唇角隨即揚起細微的弧度。

岑樾心裡想著，她還是有笑容時最好看。

不止見到許知，他終於在三中見到唯一認識的好朋友、好兄弟。

趙嚮明也發現了他，傻憨憨朝他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