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十八度六是種玄學

整理完所有的病歷，又去病房叮囑好病人術前術後的注意事項，等再次檢查完醫囑沒錯之後已經七點半了，顧喬晚感到頭暈暈的，用手摸了摸額頭，是有點燙，便到護士站要了個體溫計，還沒量夠時間，顧喬晚就發覺腦袋昏昏沉沉的，透過洗手檯的鏡子看見自已的臉蛋上泛著不正常的紅

完了，發燒了，她默默哀嘆，果真，拿出體溫計一看，38度6！

顧喬晚回到科室讓值班醫生幫忙開了藥，換好衣服就拿著藥單去藥房領藥，期間還給領導發了個資訊請了一天病假

再次遇到傅程稍微有點意外，但轉念一想也挺合乎情理

她剛拉開小區樓下的門禁，抬頭就瞧見那抹熟悉的身影正在等電梯，即使覺得窘迫，但她現在暈暈乎乎只想趕緊回家躺入她心愛的大床，實在沒心思和他玩捉迷藏了，於是顧喬晚拖著虛浮的腳步走到了他的身邊，站定

傅程注意到旁邊身旁的人是顧喬晚，出於禮貌想來個鄰居間的問候，但是看到她的狀態不不對勁，臉色像被霜打了的蔫茄子，皺起了眉頭，語氣都帶著一點擔憂“身體不舒服？”

顧喬晚虛晃了他一眼，軟糯糯的答道：“嗯，有點發燒”

“拿藥了？”

“諾”顧喬晚將一直拎在手裡的藥放到他面前，歪著頭晃了晃

電梯到了，顧喬晚先進去，傅程跟在她後面，還是覺得不放心，門關了，他又問：“多少度？請假了嗎？”

\"請了，38度六“

說來也夠玄乎的，高中文理分科之後，她和傅程被分到了同一個班級，第一次跟傅程說上話的時候她也發著燒,好像.......也是38度六？？

一想到躺在她微博裡的那條最新動態，顧喬晚莫名有點心虛

彷彿又回到了幾天前的橋段，電梯間縈繞著一股迷一般的沉寂，兩人既無言也不相顧

“喀拉”不知道哪裡發出一聲輕響，正在上行的電梯顛簸了一下停止了執行，顧喬晚一個沒站穩就往角落栽過去，即使傅程反應敏捷，也愣是沒拉住，反倒是由於慣性，差點壓到顧喬晚造成二次傷害

等電梯穩定了些，傅程抬頭一望就見顧喬晚淚眼婆娑的，以為她磕到碰到哪了，連忙問：“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語氣一改平常，像是用盡了畢生的溫柔去哄一個因為沒分到糖吃而哇哇大哭的小朋友

其實顧喬晚沒有受傷，只是受驚了，不受自我意識控制在神經調節的作用下淚腺就分泌淚液了而已，她想這樣回答傅程，可到頭來，顫顫巍巍也沒能說成一句話，只好搖了搖頭向傅程表達自已沒事

傅程的目光將顧喬晚上下打量了幾遍，確定沒什麼問題後慢慢將她扶起，剛站穩，“刷”燈全暗了，整個空間一片漆黑，傅程能明顯感覺到他扶著的人縮了一下，頓了頓，他一手託著顧喬晚，另一隻手連忙拿出手機打光，正好看到了wx小區業主群彈出的緊急通知，說是附近電路老化起火，累及到了小區這邊的線路造成的停電，物業那邊已經派人趕去啟用備用電源

知曉緣由，傅程也鬆了一口氣，低聲安撫旁邊的小人兒“沒事，突然停電，已經有人去修了，我們等幾分鐘，嗯？”

說完就要按應急按鈕，他想提醒物業電梯裡有人請儘快恢復供電。這剛邁開腿就感到袖子被人扯住，藉著模糊的光源，傅程順著力量來源低頭望去，是一隻白淨的小手，眼眸一抬，就看見顧喬晚一副惹人愛惜的可憐模樣

傅程心臟驟停了一秒，喉結微微上下滾動，不忍，將步伐撤回原地，躬下身子，虛虛攬住顧喬晚，輕哄道：“不怕，我在這，先去按一下應急按鈕？\"

怕再嚇到她，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如紅酒一般醇厚，但又帶點嘶啞，像是耳鬢的廝磨，顧喬晚不知道是不是發燒引起頭暈的原因，竟聽得有點醉醉的

傅程也沒等她回應，直接摟著她伸手一夠，應急按鈕總算亮了起來

也怨不得顧喬晚矯情，平時在新聞上看多了電梯驟降導致多少多少人不幸，哪哪有人被困電梯最後因呼吸困難離去這類新聞，突然這事發生在自已身上，恐懼感就如洪水猛獸般湧入心頭，再加上生病時心理脆弱，縱使是在手術檯上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也經不起這折騰

顧喬晚渾身無力的靠著傅程，兩個人捱得極近，氣息交纏，黑暗中誰也沒再說話，只有各自的心跳聲和呼吸聲，原本緊張的空間偷偷帶上了點粉紅色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顧喬晚也慢慢冷靜下來，透過手機的微光，她偷偷瞄了幾次傅程，感嘆時光真是神奇，一晃幾年，就讓一個少年褪去了稚氣，隱藏鋒芒，變得沉穩，踏實，低調，但傅程不同的是，不論多少年，都洗不去屬於他的鉛華 ，有時候在會議上看到他在專業上自信，運籌帷幄的樣子讓顧喬晚產生回到了高中時代的錯覺

打算再次瞄向傅程，電梯微動，供電恢復正常，乍亮的燈刺得顧喬晚一躲，感到一直攬著她肩膀的那隻手緊了緊，同時傅程抬手為她稍微擋了一下

眼睛適應了後，顧喬晚側身抬頭，觸不及防就撞進了傅程的眼裡，他就這麼看著她，溫柔似水，有那麼一瞬間，她真想永遠沉溺在他的眼眸中

察覺到心中某種異樣情緒正嘗試悄悄冒芽，顧喬晚及時遏止這種念頭，往後退了一小步，傅程瞧見她這舉動立馬領會，放開一直攬在她肩膀上的手

“謝謝”顧喬晚小聲嘟囔

“嗯？”

顧喬晚死死盯著電梯顯示屏上不斷變化的樓層數字，沒有理會旁邊人投來疑惑的眼神，眼見就要到她家了，顧喬晚一個轉身，傅程被她這樣突然一下，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板

“謝謝！”顧喬晚特別嚴肅的來了個九十度鞠躬，聲音洪亮還帶著鼻音，說完剛好電梯也到了，她假裝鎮定邁著正步頭也不回的走了

傅程被她搞得一愣一愣的，回到家也不開門，在家門口站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先是掩唇偷笑，後來實在忍不住了，一手撐著門肆意笑出了聲

於是隔壁家李嬸剛開啟門就看到這一幕，差點把我們傅醫生當成精神科跑出來的患者

“喲，傅醫生，笑得滿面春風，是有什麼喜事嗎？”

傅程聽到聲音，恭敬的正了下身子，恢復以往清冷的神色，若無其事道：“沒事，就是在樓下碰到了一隻怕生的小狗，覺得挺可愛。”

“啊？”李嬸沒聽明白什麼意思，還想接著問，傅程已經開門進去了

回到家的顧喬晚連熱昨天的剩菜的力氣都沒有了，衝了一包即食麥片先填飽肚子，待會好把退燒藥吃了睡覺

這剛捧著碗到沙發坐下，門鈴就響了，顧喬晚腦子裡罵句髒話，最後還是認命將那碗麥片放下去開門

“來了”

“你......你怎麼來了”顧喬晚看見十幾分鍾前剛分別的人就這麼站在自已的面前，衣服倒依舊是那套，倒是手裡拎著一袋東西，不知道是什麼

“我不來你吃什麼”也不管顧喬晚邀不邀請，直接就進了門，自覺的換了鞋，將那袋東西放到餐桌上，十分熟練，就跟回自已家似的

顧喬晚見他把外套脫了下來，挽起袖口，連忙衝過去阻止”哎哎哎，你幹嘛？“

“做飯啊”傅程從袋子裡拿出了蔬菜和肉類，一副你瞎啊的表情看著她

“那個......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已經吃過了。”

“那叫吃過了？“傅程往客廳看了一眼

顧喬晚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茶几上的那碗麥片，沒吭聲

但顧喬晚還是覺著不妥”可是.......“

”就當是鄰居對生病的同事的關照？不是你說的鄰居間就是要互相照顧？“傅程看她還想拒絕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是她說的沒錯，但是吧.....算了，熱乎乎的菜和食之無味的麥片，相比之下還是會冒氣的具有誘惑力，顧喬晚轉念一想白嫖的不吃白不吃，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頭，道了聲謝

傅程得到了她的應允，拿起菜就往廚房走，顧喬晚就直直的站在那，跟罰站似的，傅程忍笑，說;\"你先回去躺會吧，我做好了叫你。”

顧喬晚“嗯”了一聲就回房間拿了張毯子窩在沙發上，挑了部電影看，她覺得讓人家在廚房裡忙活自已卻去倒頭睡大覺，良心不安，何況那個人還是傅程，她還是要點臉的，雖然在他面前已經差不多丟光了

電影看得昏昏欲睡，正要一頭栽下去，一陣電話鈴聲瞬間讓顧喬晚驚醒，顧喬晚摸索到手機，看是蘇梓意就接了

顧喬晚剛開口，一聲“喂”卡在喉嚨還沒發出，就聽到對面怒火沖天：“晚晚，我被甩了，我居然被甩了！！那個混蛋他騙我！我要剁了他！！”

“你先冷靜”

“你聲音怎麼了？”蘇梓意聽出顧喬晚不對勁，變臉似的馬上就換了情緒

“發燒了”

“啊！那我現在過去”

“不用了......\"

”顧喬晚，醬油用完了，還有新的嗎？沒有我上去拿“

顧喬晚剛拒絕蘇梓意，話還沒說完就被廚房那人打斷，嚇得她慌慌張張趕緊把掀起毯子捂住手機，磕磕巴巴朝廚房方向回道”最左邊櫥櫃裡有一瓶新的“

確定傅程不會再說話後，心虛的拿出手機，試探“喂”了一聲

“你那剛剛怎麼沒聲啊？“

蘇梓意這麼問，應該沒聽到剛剛的聲音，顧喬晚鬆了一口氣，好險

”可能是訊號不好“

”那......你確定不用我過去？“

”不用，我可以照顧自已，你過來我還得照顧你“

”那行，你有事就打我電話，我隨時待命！“

顧喬晚和蘇梓意又繼續說了話，見傅程端著菜出來，便和蘇梓意互相道了別挪著步子走到餐桌前坐下

”謝謝你啊傅醫生，真是麻煩你了，改天我一定登門道謝“

傅程對她說的客套話沒什麼反應，淡定的”嗯“了聲，臉上瞧不出什麼情緒，給她盛了一碗粥，說”吃吧“

顧喬晚撇撇嘴，拿起勺子低頭開始享用，喝幾口又偷偷瞄一眼他，傅程當然知道，心裡覺著好笑也不戳穿她

”咚咚咚“有人敲門，顧喬晚探頭看去，傅程放下筷子看了她一眼示意讓她好好坐著他去開門

傅程去開門有一會兒了，沒聽到什麼動靜，顧喬晚心中疑惑起身正想上前詢問，”砰“貌似有東西掉了，挺大聲，顧喬晚皺了皺眉，接著就聽到一個拔高尖叫的女聲

”傅.......傅程！！！！“

顧喬晚心臟一陣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