Ⅳ 為什麼要騙她

翌日清晨，陽光明媚得有些刺眼。

玄暉慢慢地睜開眼睛，初弦緊緊握著他的手，玄暉莞爾一笑，輕輕的撥開她的手指，溫柔的吻了她的額頭，悄悄地下了床。

玄暉洗漱完畢，做了一份早餐，放在餐桌上，在一旁寫了一張小紙條:

“我先出門了，記得吃早餐，涼了就熱一下。”

玄暉匆匆忙忙地下了樓，經過一晚上思考，他決定親自去揭開他們的偽裝。

白榆靜靜的躺在病床上，她睡得很淺，很早就醒了。她一直想著一個問題，之前她就自認為找到了答案，如今，她開始懷疑答案是否正確。

“爸爸，媽媽，他們真的在乎我嗎？”

“爸爸媽媽如果真的在乎我，又為什麼會故作冷漠，如果他們真的不在乎我，那又為什麼會……”

“玄暉叔叔好像發現了什麼，可是他什麼也不說，是在隱瞞些什麼嗎？”

“難道說……”白榆意識到了什麼，以她的視角看來，她所看到的，說不定是某種假象……

與此同時。

濯熙為他的兒子做準備，漣漪正在哄著慶霄。

“媽媽，我好怕。”

“別怕，小霄，媽媽會一直陪你，媽媽所期望的，就是小霄可以健健康康地長大，小霄，你可以實現媽媽的願望嗎？”

“我……我可以。”慶霄點點頭:“那姐姐呢？”

“姐姐的話，媽媽希望你有一天可以替我跟她說，我愛她。”

“為什麼媽媽不能親口告訴姐姐呢？”

“有些事情，你長大了自已就會明白的。”

濯熙背對著他們，潸然淚下，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濯熙擦乾眼淚，開啟門，看見玄暉正站在臺階上。

“又見面了，白先生。”玄暉強忍著心中的憤怒。

“沈醫生，今天又來，有什麼事嗎？”濯熙語氣冷淡。

“有些事，想問問你。”

玄暉氣勢洶洶的樣子令濯熙震驚，他不安地想著:他發現了什麼嗎？難道，暴露了？

玄暉徑直走進房屋，站在漣漪面前，開門見山地說道:

“餘夫人，你剛剛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漣漪暗暗吃驚，激起一身冷汗。

“餘夫人，你們家的遭遇我深感同情，但你們的做法我無法苟同。”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還有偷聽這件事，恐怕不太好吧。”

“我只是湊巧聽到了而已，但是你們呢？”玄暉看了一眼背後的濯熙，濯熙目光躲閃，一句話也沒有說。

“還要繼續隱瞞嗎，兩位？”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濯熙連忙否認。

“各位的演技還真不錯，但也僅此而已。”

“你什麼意思？”漣漪眼神犀利。

“還要裝糊塗，是嗎？”玄暉轉口向慶霄問道:“小朋友，你媽媽剛剛說了什麼？告訴我，叔叔給你糖吃。”

慶霄搖搖頭，說道:“不行。”

“為什麼呢？是糖不好吃嗎？”

“不是，是爸爸媽媽說我不能吃糖。”

“這樣啊。”

濯熙與漣漪鬆了口氣，異口同聲地說道:“你看吧，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他生病了，我們不能給他吃糖。”

玄暉冷笑一聲:“呋塞米，一種利尿劑，對吧？你們以為我不知道，誰家孩子感冒吃這種？”濯熙早已滿頭大汗。

“你說慶霄不能吃糖是吧？”玄暉繼續說道:“如果說感冒就不能吃糖，是不是太苛刻了？又或者說，你家孩子患上的根本就不是感冒，而是尿毒症，是嗎？”

“這……這僅僅只是你的猜想罷了，並不能說明什麼。”

“而餘夫人就是腎源，但是你，有貧血，是嗎？”

“……”

“你極有可能會因為貧血而死在手術檯上，是嗎？”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又為什麼要來質問？”漣漪惱羞成怒。

“有一些事情，我要你們親口說出。”

“哼，你覺得我會說嗎？”

“你不說，我說。”

“什麼？”濯熙握緊拳頭。

“在心理醫生面前，你們什麼也藏不了。”

“你……”濯熙憤怒地用手指指著玄暉。

“哎，果然，你們太自以為是了。”玄暉咄咄逼人:“有句話說得果然沒錯，晦暗的家庭環境就像枷鎖一樣，把一個人的靈魂鎖在裡面。”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濯熙把手放了下來。

“你們自以為對小榆的愛，都會成為利刃，刺向她，慶霄得病，而你，餘漣漪，在醫院被檢測出有腎源，卻同時患有貧血，你沒有財力，人力找到第二個腎源，醫院血庫正在更新，假如在這個時間點發病，極其危險。”

“所以呢？”

“所以你們私下商議，決定向小榆隱瞞，恐怕連慶霄也不知道自已患病。”

濯熙和漣漪沒有說話。

“之後你們就故意冷落小榆，偏愛慶霄，不僅僅是因為慶霄重病，你們需要更多的時間去多陪陪他，同時，倘若你真的死在手術檯上，也可以……”

“別再說了！”漣漪打斷他的話:“你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明白。”

玄暉愣住了，一段回憶勾起他的思緒。

那是一個昏暗的下午，玄暉急匆匆地趕到醫院，在病房的門口，只聽到了

“爸爸……媽媽……我愛你們。”

玄暉慌忙地開啟門，只看見，那隻初弦緊緊握著的小手，慢慢地滑落……

玄暉流下了眼淚。

“我怎麼可能會不明白，我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

“你怎麼了？”

“我完全理解你們的感受，你們的想法，但是，我來到這裡，只是來告訴你們，不要自以為是，直到像我一樣，失去自已珍惜的東西，才開始後悔。”

“所以，你是想讓我們……”

玄暉擦乾眼淚:“我希望你們不要重蹈覆轍，不要像我一樣，追悔莫及。”

“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告訴她事情的來龍去脈。”

“可我們還有機會嗎？現在，太晚了”

“不，我相信，只要你們去說，一切還來得及。”

濯熙和漣漪陷入沉思，他們的想法開始動搖，可是，沒時間了。

“爸爸媽媽，我好難受。”慶霄身體蜷縮起來，表情十分痛苦。

“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漣漪著急地說。

“快，送他去醫院！”玄暉連忙開啟房門，撥打120。

救護車很快就來，濯熙抱著慶霄，衝出房門，漣漪緊隨其後。

如果這一幕被她看到了，又會發生什麼事情？玄暉看著慶霄被送上救護車，送往最近的市中心醫院，憂心忡忡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