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鏡大人

第二天大家穿戴好後走下樓去，發現老闆正背對著他們擦著鏡子。

鏡子裡倒映出老闆的面貌，昨天天太晚了，且也只有一盞蠟燭，大家都沒有看清楚老闆的面貌，只見老闆的臉上有一道非常大的傷口，已經結痂了，且它的眼眶裡面並沒有眼珠子，眼眶空洞洞的，長時間盯著這雙眼睛腳下會升起一股寒意。

老闆聽到動靜停了下來，尋找了一下方向，對他們道，“幾位客官起來了，昨晚睡得還好嗎？”

“甚好。”

老闆笑眯眯的道，“睡得好就行，睡得好就行，我去後面給你們拿飯菜。”

商陸抓住他的胳膊道，“不用麻煩了，我們吃過自已帶的乾糧了。”

“行。”

苓言道，“我們要出去轉轉，去找一下我們的朋友，我們的那兩間屋子不要收拾，也別讓人進去。”

“知道了，對了，你們在外面找朋友的時候不要靠近一座全黑的屋子，那是供奉鏡大人的地方，那邊連我們都不能靠近，因為還沒有到寒鴉節。”說完老闆便離開了。

一群人帶著疑惑離開了客棧。

他們轉了所有的街道，很少有行人在，大家都待在屋子裡，也有幾個人從窗戶上往外看。

他們的房屋整齊的連在一起，從外面向窗戶裡面看，黑洞洞的，也許是因為他們沒有雙眼，所以習慣了黑暗，並不覺得有什麼。

芫華邊走邊往每家每戶望去，她發現每一家，正對著門的地方都放著一塊兒鏡子，鏡子前還有幾根未燒完的香。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一處全黑的屋子前，這應該便是客棧老闆說的供奉鏡大人的地方。

“這也沒什麼特別的嘛，和街道上隨隨便便的房屋看起來一模一樣啊？他們便在這兒供奉所謂的鏡大人？”說著便想去推開門。

只見這名弟子還沒有碰到門，門便吱呀一聲開啟了，裡面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但地上全是血跡，還有散亂的布條。

沈易想更近一步看清楚，便被商陸抓了回來。

芫華道，“沈師兄，這不條於你身上的一模一樣。”

“你怎麼知道？”

“我眼好。”芫華無語=_=的白了他一眼。

“是任行。”

他剛想進去就被芫華給拽了回來，“我勸你現在還是不要進去，小心輕舉妄動。”

“可這裡面是我的師弟！”

“在現在我們什麼都不瞭解的情況下，你貿然進去，只會白搭了一條命。你放心吧，裡面的人還活著。”

“你……”

“我能夠感受到一個地方有沒有活人的存在？這座屋子裡面的人，還活著。”芫華道，雖然氣息微弱。

商陸也道，“相信師妹吧，現在我們還不能進去，我們得先找當地人問清楚。”

商陸想上前將門關起來，手還沒有碰到門，門便自已關了起來，身後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你們是外地人吧？”

“您是怎麼知道的？”

“若是無目國的人，除了寒鴉節，其他時候是不會過來的。你們快回去吧，不要在這邊停留太久，鏡大人會生氣的。”

苓言問道，“婆婆，我想請問一下，這鏡大人到底是誰？為什麼這邊還特意蓋了一間屋子，來供奉它？”

老婆婆道，“去我家吧，我告訴你們。”

一些人對視了一眼，跟著老婆婆去了她家。

“這件事情還得從幾百年前說起。”

幾百年前我們這兒還不叫無目國，而是折顏國。烏鴉是我們這的保護獸，烏鴉變多的時候，便是豐收的時候，烏鴉變少的時候，就是災難來臨的時候，我們敬畏烏鴉，烏鴉也幫助我們，後來便有了寒鴉節。

後來我們這兒來了一個少年，他沒有雙眼，但是他的嗓子很好聽，聽過他唱歌的人都深深的為他著迷，後來他也開始跟著我們一起敬畏烏鴉。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烏鴉越來越少，他的歌聲越來越多。

沒有了烏鴉，我們無法準確的知道什麼時候豐收收成會更多，沒有了烏鴉，我們無法知道災難什麼時候來臨。

那位少年有一段時間突然消失了，當他再出現的時候，他發生了變化，他有了眼睛，但他的嗓子卻沙啞至極，人們不再聽他唱歌，不再為他的歌聲深深著迷，有了眼睛之後，他就開始買許多的鏡子放在屋子裡，每天就照鏡子，對著鏡子訴說自已的煩惱與痛苦。

漸漸的，鏡子開始有了神志。一面鏡子有了神志，其他的鏡子也相繼有了神志，最後整個國家的鏡子都成了妖。我們也從而知道那個少年將自已的心頭血塗抹在了自已屋子中的每一面鏡子上，那個少年對鏡子訴說人們因為他的嗓音而靠近他，但他沒有嗓音的時候就遠離他，他有了眼睛，卻沒有了陪伴的人，可是其他人，他們有眼睛也有陪伴的人，為什麼只有他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他不甘心，便日日夜夜的向鏡子訴說，鏡子開始利用他，他開始帶著每一面鏡子去不同的人家，當他去完所有的人家之後，他便消失了，徹徹底底的消失了，而留下了滿屋的鏡子。

自此以後，每戶人家生出來的孩子永遠都是天生無瞳孔的人。你在這裡看到的所有人都是天生的，然後我們這裡就成了無目國，連國主也沒能倖免，所以我們就不要國主了。

“你們剛剛所看到的那間黑屋子，便是那位少年之前的住所，裡面都是開了神志的鏡子，我們每年寒鴉節的時候都會開啟他的屋子，然後進去敬拜。經過了百年，我們也漸漸有了猜想，那位少年也許還活著，因為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如果有人還在外面，就會突然間消失，再也找不到，就像當初那位少年。所以我們稱他為鏡大人。”

“原來是這樣。”

“那這鏡大人可像烏鴉那樣，給你們帶來了風調雨順，躲避災禍？”

老婆婆道，“並沒有。”

“那你們為什麼還選擇祭拜他？”

“之前有一年寒鴉節沒有祭拜他，好幾戶人家都一夜之間消失了。”

一名弟子道，“有沒有可能他們是搬出去了？這生出來的孩子天生無目，就像詛咒一般。”

“不可能出去的，我們永遠都出不去，沒有眼睛，我們只能夠在這城裡生活。”老婆婆苦笑一聲道，“大家是不是都避諱不提鏡大人？因為鏡大人相當於就是我們這的禁忌，沒有人會主動提起來，更不會告訴外來的人。我們只會阻止外來人，告訴他們我們這裡的規矩，若有人不遵守規矩消失了，與我們也沒有關係。”

“那您？”

“我年事已高，也活不了多久了。再告訴你們一件事吧，城裡沒有小孩了，多的都是像我們這一樣的人，大家知道這就是個詛咒，為了讓詛咒不再傳下去，我們選擇用這樣的方式讓詛咒結束。行了，你們趕緊回去吧。

“明日，便是寒鴉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