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脆弱易碎的東西呢……

程越心想,放在後脖上的手忍不住用了用力,他的繭子就在上面留下了曖昧的紅痕。

沒等他細細觀賞起他留下的痕跡,他就看見懷裡的人抬起了手,尖銳帶血的玻璃碎片在吊燈的照射下發出的亮光在他眼前一閃而過。程越面色一冷,微微側了側身,玻璃劃過他的手臂,劃出一道長痕。

鮮血很快湧出。

房間裡的人都慌成一片,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對真假少爺之間發生的事情。儘管他們認為都是假少爺的錯,假少爺任性又虛榮,矯情又自私,真少爺光明又磊落,體貼又溫柔,但是過往程家夫婦對假少爺的溺愛讓他們不得不斟酌兩者在程家夫婦現在心目中的位置。

就在這時,程家夫婦進了房門,看到房裡的一切程夫人立馬驚叫出聲,大喊了一聲:“程程!你沒事吧?!”

程念城立馬做出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他垂著頭,柔順的黑髮垂落,遮掩他暗中得意的神情,他微微抬起頭,微不可察地朝程越瞥了一眼,那一眼極盡挑釁。

程先生壓住了程夫人的肩膀,程夫人像是才意識到程念城不是自已的孩子了,是程越,程越才是自已的孩子。

程夫人腳步頓了頓,然後她閉了閉眼還是朝程越走去了,他走到程越身邊,拉過他的手,滿眼心疼地落淚,有些抽噎地問他:“你手怎麼啦?怎麼流這麼多血?”

程念城看了看自已的腳底,地毯被他腳底的鮮血染紅了,可是地毯本來就是暗色的,看不太出來,所以程夫人才沒看到,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程念城歪了歪頭,用左手按了按嵌進右手裡的玻璃碎片,血流地歡快了,他也揚起了唇,想,下次記得把地毯換成白色的好了。白的像雪一樣,他一流血了,媽媽就看得到,就能像以前一樣抱著自已喊自已寶貝,兒子,崽崽地哄著自已,為自已心疼落淚。

要不是程越回來了……他才不會被媽媽晾在一邊。

程念城面無表情地去看程越,發現他正看著他,嘴角是微微上揚的。

程念城微微一僵,一股滔天的怒火席捲而來,他滿臉通紅著,雙手緊攥,像是要將指甲嵌進肉裡。

程越安撫著程夫人的情緒,輕聲地為某人開脫:“沒事,是我不小心劃到了。關鍵是程程,他手裡還攥著玻璃呢,腳底和手到處都是傷口。我怎麼勸他放下他都不肯。”

程夫人臉色一白,看向程念城,自然知道了程越手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了。

程念城看著程夫人慘白的臉色慢慢把玻璃鬆開了,程先生走到程念城身邊,程念城看著面前已經快四十依舊風采不減面容嚴肅的男人,微微張開慘白無血色的唇,喊了聲:“爸……”

“啪。”

房間裡響起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這一巴掌,代表了程家夫婦的立場,房裡的傭人都在想,看來有錢人還是更重視血緣啊。養了十八年的兒子,被發現對自已的親生兒子有威脅造成了傷害還不是二話不說就站在了親生兒子身邊?說起來,也是假少爺自已作。認不清形勢。不過這一巴掌後,程宅裡的下人怕都知道怎麼見風使舵了。

程念城的右臉迅速紅腫起來,他被打偏了頭,像是沒反應過來一般,保持著那個動作,只有一滴一滴豆大的眼淚在無聲的房間裡無聲地落下。

程夫人終究是比程先生不忍,拉了拉程先生的手臂,“你怎麼打他啊?有話好好說啊。”

程先生面龐堅毅,冷峻,他看著那個低垂著頭無聲落淚的少年,心裡也微微一緊。

這是他第一次動手打他。打完以後手掌心還在發顫,看著他以往捧在手心的寶貝兒子落淚的樣子想到的是以往他驕傲肆意地叫他大名,支使他做這做那,買這買那的那副模樣,和現在這副被主人打了似的落水狗模樣截然不同。

但是是他自已認不清。太蠢了。也怪他,把他養的太蠢了。

【程程,你怎麼還在哭啊……別哭了啊……我都說了這個程越不是好東西,你還不信,現在知道了吧……這死綠茶段位真tm高,沒用綠茶慣用話術,什麼不要怪**,都是我自已**的,照樣讓別人覺得是你的錯,他就是朵白蓮花。】

系統已經顧不上幸災樂禍了,反而是在一旁心急了起來,恨不得自已能有人的身軀去擦掉他的眼淚。

程念城:【哎嘿,不哭我怎麼黑化啊。不會吧不會吧,統哥你真以為我傷心嗎?】

【你……不傷心嗎?】

【不傷啊……我是為了讓我以後去陷害程越有個心理過渡期,這一巴掌之後,我和程氏就再無關係了,他走他的陽關道,我做我的鈕祜祿-程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