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中心醫院。

童畫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看著亮起紅燈的“手術中”三個字出神,手心不斷的冒汗。

就在一個小時前,她好好的開車在路上,心裡想著事情,一個沒注意,把一個個男人給撞倒了。

她慌亂的趕緊將人送到醫院來,只希望那個先生沒事,否則,她就要去坐牢了。

“叮鈴鈴——”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她嚇了一個激靈,伸手去包裡拿手機,抓了好幾次,還不小心把手機弄到了地上。

她慌亂的撿起來,胡亂的接了起來,“喂,主任。”

“童老師,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再不交報名表,就到截止時間。”

“主任,我……我再考慮一下,我這裡有事,想好了再給你打電話。”

主任還沒來得及開口,她急急的掛了電話。

眼見著護士出來,童畫趕緊上前,“護士,那個人怎麼樣了?他好了嗎?”

護士看了她一眼,低下頭繼續看手裡的報告,“你是病人的什麼人?家屬嗎?”

“不……”童畫搖頭,“我不認識他,我只是……”

“行。”沒等她說完,護士直接將報告合起來,“先把人推到病房裡去,有什麼情況醫生會告訴你。”

童畫只好一路跟著醫生去了病房。

病房。

男人已經醒了,坐在病床上,雙眼無神,臉上已經擦乾淨了,身上還有些血跡,都是她撞的……

童畫低著頭,不敢看他,怕他質問自已為什麼要撞他。

醫生輕咳了一聲開口,“記得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搖頭,眼神依舊沒有任何光。

醫生的眉頭輕微皺起,“叫什麼名字總該知道了吧?”

他伸手拿過放在旁邊的身份證,一字一頓的念出上面的字:“裴聿安。”

這下醫生的臉色徹底變了,上前給他檢查了一通,最後嘆了一口氣。

“醫生,他怎麼樣?”童畫趕緊開口。

醫生無奈的搖頭,剛想開口,男人忽然搶先開口:“小姐,你是我的什麼人?”

“我……”她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倒是護士開口替她解圍:“她是救你的人,如果不是她路過,好心把你送進醫院,你現在的情況恐怕會更糟。”

童畫只好硬著頭皮點頭,預設護士的話。

聽到這話,他的目光柔和了一些,語氣也輕了一些,“謝謝。”

醫生看了他一眼,將童畫叫了出去。

“醫生,他怎麼樣了?”一出病房,童畫就迫不及待的詢問他的情況。

“他身上的傷都不是重傷,不會危害生命,最主要的是這裡”醫生指了指自已的腦袋,“從剛才的檢查來看,他多半是失憶了,連自已的名字都不記得。”

“失憶……”童畫臉色一白,“是因為腦震盪嗎?”

“目前暫時沒有發現他的腦子裡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先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我會繼續跟進,爭取查出他失憶的病因。”

“那……”她不自然的舔了一下自已的嘴唇,心裡閃過一絲後怕,“如果查不出來病因怎麼辦?他還能恢復嗎?”

醫生皺著眉頭搖頭,“還要看後期的治療情況,如果後期治療結果不理想,他有可能一輩子都恢復不了記憶了,小姐,你是救他的人,麻煩你好人做到底,試著幫他聯絡一下家人,讓他家人過來照顧他。”

童畫魂不守舍,胡亂的點了一下頭,心裡亂糟糟的。

自已怎麼會這麼倒黴,在這個節骨眼上撞人,還把人家撞失憶了。

她思緒萬千,虛浮著腳步回了病房,男人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坐著,看到她進來,露出了一個她不知道怎麼形容的表情。

童畫將包放下,緊張的坐在他的病床旁邊,“你手機在哪?我幫你打個電話給你的家人,讓他們過來看看你吧。”

“我的手機……”他開口,四處尋找了一下,最後放棄的搖頭,“我不知道我的手機在哪裡。”

多半是丟了。

童畫心裡閃過一絲這樣的想法。

“既然,你暫時聯絡不到家人,我可以先照顧你一段時間。”童畫儘量讓自已保持平靜,擔心他看出什麼破綻,“等你好了,我再想辦法聯絡你的家人。”

“這……”他眼裡閃過一絲驚訝,“這會不會太麻煩你了?我一個人在醫院也可以的。”

“不麻煩。”她急急的說道,隨後意識到自已情緒太過激動了,趕緊平息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我都把你送到醫院來了,就……好人做到底,把你照顧到出院,就當做好事了。”

說起“好人”和“好事”,她都覺得心虛。

自已哪裡是什麼好人,做過什麼好事,分明是撞了他的罪犯。

“既然這樣。”他微微彎了一下嘴角,“那就麻煩你了,我叫裴聿安。”

“我叫童畫。”童畫心裡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和他握了一下手,看到他手背上新鮮的傷疤,心裡更是虛得不行,忙不迭收回自已的手,慌亂的站起來。

看到他眼神中的疑問,她趕緊開口:“那個,時間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過來看你。”

他微微頷首。

一個月後。

“醫生,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他真的恢復不了記憶了嗎?”童畫站在醫生辦公室,懇求的看著醫生:“醫生,麻煩你想想辦法吧,不管花多少錢都行,我都可以付,一定要讓他恢復記憶,可以嗎?”

醫生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童畫眼中的希望之光一寸一寸的滅掉,不自覺的低下了頭。

她垂頭喪氣的回到病房,裴聿安已經收拾好了東西。

“收拾好了嗎?走吧。”她挫敗的說了一句。

“童小姐,這段時間已經很麻煩你了,你不用再送我一程了。”

聽到他的話,童畫心裡又是自責,又是失落,“你沒有手機,身上也沒有錢,除了一個身份證,什麼都沒有,還是先去我家住一段時間,過渡一下吧。”

誰讓她把人撞了,毀掉了原本屬於人家的生活。

現在他失憶了,和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