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前夜

對於現在我所看到的場景，周敦頤之《愛蓮說》有云：“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雖然已經到了十月底，但是今年的氣候好像有些異常。在經歷了發生在夏末秋初，連續一個多月百年不遇的極寒之後，深秋則是來了個冷暖大逆轉，溫度一下子飆到了三十度。雖然咱們霸都是南方城市，但是往年這個時節，同學們也該裹一件厚外套了。可現在，人人都還穿著夏季校服。校服這種東西嘛，本身也沒啥可奇怪的，重點在於咱們學校的校服款式。

如果你在瀏覽器上看到一個穿著黑色超短裙，中間有一個圓形綠底白字校徽的藍白相間的襯衫的女孩。如果她的ip地址顯示是在華夏安省的話，那她毫無疑問便是咱們學校的學生無疑了。安北中學的校服可以說是全國辨識度最高的校服之一，知名度僅次於深城校服。當然校服的裙子也因為長度太短而在網上爭議不斷。不過好在咱們學校還有男女統一的校褲，如果女生們穿短裙不習慣，也可以選擇穿長褲。

當然，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每當夏季來臨時，女生們還是挺願意穿裙子的。而且，安北中學，尤其是咱們校區，無論是初中生還是高中生，顏值普遍都很高，這就造就了一個有趣的景觀：每當放學之時，你會看到從咱們學校走出來一大群散發著青春氣息的男男女女，他們如同一團團炙熱的火焰般，熊熊燃燒在學校周圍的公路上，吸引了一大群路人的眼光。你也不用太擔心學校裡她們會被lsp盯住，即使在現實生活中，這種事情大多隻會發生在女生聚集人數較少的時候。一方面，這裡是學校，有監控360度無死角環拍，甚至小樹林裡都有攝像頭。另一方面，來到學校這麼久，大多數人甚至都已經審美疲勞了。除非是顏值特別出眾的學生，要不然也很難引起我們的關注。

而像現在這種場景，除非是一年一度的校園“走秀”活動，平時你是絕對見不到的。此刻，操場旁的跑道邊，草坪上，道路欄杆邊，密密麻麻站了不少人。不出意外應該都是來欣賞主席臺前三個高二女生的美貌的。

說真的，看到她們仨之後，我的第一反應竟然是——

這不長得差不多嗎？

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已對美女的“型別”瞭解的不充分，還是因為好看的皮囊確實都千篇一律。平日裡看多了校內校外以及短影片上的女生，現在再來看高二評選出來的校花，內心居然只能用“無感”二字來形容。我不禁環顧四周，用迷惑的眼神看了看周圍起鬨的男男女女。

今天，仇雅萌和另外兩個女生都統一穿著夏季校服和超短裙，腿上套著白色絲襪，搭配一雙運動鞋，臉上化了淡妝，看上去仙子一般動人。對於女生化妝這件事，學校裡有一條似有似無的規定：禁止濃妝豔抹，或打扮過於奇特。漏洞就在於，它並沒有具體規定到底怎麼樣才算“濃妝豔抹”，怎麼樣才算“奇特”，因此這便給了她們“適當發揮”的空間。而老師們對於這種情況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算是預設了。事實上，安北中學雖然是私立中學，但是校風還是蠻好的。這也符合趙爺爺所一直秉持的“開放、包容、創新”的教育理念。反觀某些私立學校，各種奇葩校規可謂是群魔亂舞。

至於為什麼我校還能常年保持高升學率，高綜合素質的“雙高”標準，很簡單：每學期結束後，學校會根據每個學生的周測、月考、期中期末等成績，以及綜合素質評價，來決定下學期該生所需要繳納的學費，具體內容就不詳細介紹了。為了保障該制度的公平公正，光是判定標準和各種後續補充條款就羅列了幾十條。當然得承認，想做到絕對公平是不可能的，但是這一規定促使著安北學子們力爭上游，做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至於她們三個人的遊戲，規則也很簡單，那就是從其中一人開始從1報數，每當報到4的正整數倍時，要拍一次手。如果反應慢了就會被淘汰。

估計很多人聽到這條規則之後的反應跟我一樣，都是一臉懵逼加難以置信。我也以為，遊戲的內容可能會是比較勁爆和激動人心的，比如真心話大冒險(我也只能想到這一個)，或者其他什麼的。這種夢迴小學式的童年遊戲，不禁讓人想起了運動會開幕式時，高中的班級表演各種動畫片頭曲舞蹈，比如開心超人熊出沒喜羊羊與灰太狼之類的。這些回憶無一不承載了咱們00後05後的童年。

四點半，遊戲準時開始。我看著她們從1開始往上逐個報數，旁邊的男生女生則是在那兒使勁起鬨。但是她們比我想象的要厲害，直到上課鈴響的時候，三個人還未分出勝負。不得已，我們只能戀戀不捨地回到教室繼續上自習，但是還有些不怕扣素質分的學生依舊留在操場上觀戰。郭志興和張軼承二人此刻也在我旁邊陪著我一起，他們倆現在就很羨慕那些文科班的學生，尤其是那些靠近操場的班級。因為他們可以探出窗戶，欣賞完這場“仙女之戰”。

第二節課開始後足足有十幾分鍾，仇雅萌才回來，使得原本安靜的教室再次開始躁動起來。班長也不怎麼制止了，只是稍微提醒了幾句，便任由我們繼續講吓去。

至於為什麼，張軼承很快便告訴了我們原因：15班都已經吵到現在了。之後便是14班，13班，12班……由於班主任的離開，自習課都是由班長來看管。現在就連物化政重點班14班都放飛自我了，那咱們還有必要再約束自已麼？扣素質評價分？隨他去吧，反正也不差這一節自習課。

又過了一會兒，張軼承滿臉羨慕地衝回了我和郭志興旁邊。他告訴我們，剛才的遊戲中，仇雅萌成功登頂了第一名，把另外兩人都成功“甩掉”。而遊戲最終的獎勵則是——微信紅包500元！

“多……奪少！？”郭志興大聲問道。

“500！”張軼承伸出了五根手指。

“臥槽！”這下就連我蚌埠住了，我們倆同時大叫到，吸引了周圍一圈人的目光。“不是，這不就是一個校花評選嗎？為什麼能給這麼多錢？”郭志興大聲質問。而此時在另一邊，一群女生則是用極其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盯著仇雅萌，那眼神好似發現了一個自已內心向往的，卻又觸不可及的東西。或者就像和自已朋友一同去買彩票，最後朋友中了百萬大獎而自已卻一無所獲時的表情。

“安北中學為什麼還可以靠臉吃飯啊？……”

“這是要打造全省一流的網紅學校是嗎……”

“開放、包容、求實、創新，為美麗夢想而奮鬥，為成功人生做準備……”

不得不說，這幾天咱們學校也真的是夠抽象的了，選上校花前三之後還能有獎勵(仇雅萌說，丁子萱和高雨潔也有了qq紅包獎勵，分別是300和100)，怪不得引發這麼大的爭議。最重要的問題在於，這並不是學生會或者其他校級組織策劃的投票，只是單純由學校表白牆發起的。那麼他為什麼要發起這次活動？有什麼目的嗎？亦或者單純只是娛樂性質的？

不過，一向冷靜的我能清楚地感覺到，這件事情絕對不簡單。

後來的事實也告訴我，何止是不簡單，那一天簡直是我往後人生的一個轉折點。從此以後，繁忙而又平靜的高中生活將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將是無窮無盡的恐怖與紅色。

“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是十月多少號？”

“記得，記得太清楚了，10月29號。”

“那天你都幹了些啥？”

“刷了一上午的d音，玩了會兒遊戲，然後是補作業……對了，我一個同學(他已經不在了)還給我發qq找我問作業……然後也就沒啥了，吃完中飯睡了會兒就返校了。”

“那……現在你完全回過神來以後，想想那一天，你覺得對你來說……”

“……對我來說就好比清軍入關、薩拉熱窩事件，或者說類似於當年鄂都發現第一例疫情那樣……總而言之……

“從那天以後，世界就再也不是原來的世界了……”

哎喲，水喝多了！不行，得趕緊去廁所！

一個滑鏟拐進男衛生間，隨便鑽進一個坑位，然後脫下褲子便開始“痛快”起來。

剛剛考完數學，感覺現在整個人都是半懵逼的狀態。我不知道這次的出卷人是怎麼想的，光是選填我就做了不止一個小時，立體幾何和圓錐曲線的大題我是空著一問沒寫。答案是啥我也不敢對，我怕對完之後下節英語就不用考了。

咱們安北中學每週都有周測，每次考兩門，一般是主科(數、英、物)；四選二(化、生、政、地)中兩門搭配或者兩者之間混搭。這周的周測組合是數學和英語。

我能感覺到這次數學卷子的難度明顯比上次要大得多。雖然我是個數學渣，但這並不妨礙上次我能把數學所有大題的第一問都給幹出來。但是這次，面對反面大題，我竟然陷入了一籌莫展乃至急得捶胸頓足的窘境。

我也不是沒想過作弊，但是抬頭望著教室裡一前一後兩個60幀1080p高畫質攝像頭之後，我還是選擇了放棄。當班主任不在時，監控便成為了最好的監考老師。AI系統會透過學生的動作以及其他種種行為，綜合判斷出考生是否作弊。

正這麼想著，我差不多已經解決完畢了。於是我用手抓著下面稍微抖了抖，把尿抖乾淨之後，便轉身提著褲子準備出門。

突然，“咔”的一聲，廁所裡，整座教學樓，全都黑了！

“啊啊啊啊啊！！！！”

還沒等我完全反應過來，就聽到隔壁坑位有人發出了殺豬一般的號叫聲。隨即我就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高二十二班許德晨是男同！他現在……”

話音未落——

“啪——啪——啪——”幾聲輕響過後，衛生間的天花板重新發出柔和的白光。短暫的停電過後，電力供應又重新恢復了正常。那個剛才在喊我名字的傢伙的身份登時暴露無遺。我當著眾人的面便是一腳踹了過去

“——孫凱寧我去你大爸！”

“……”

而我們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停電的那一剎那，校園已經被一股神秘力量徹底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