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知月直到坐進花轎整個人都還是恍恍惚惚的。

大紅色的轎簾外鑼鼓喧天,人聲如沸。媒人的嗓門高的像是要把天給刺破。

但轎簾裡面的她,卻沒有被這嘈雜熱鬧感染分毫。

此刻她心中滿是疑惑。

為何父親這樣急迫的讓自已嫁給錦王?

為何父親給自已準備了近乎府上所有的金貴物件做嫁妝?

為何父親的書房這幾日都徹夜閃著燭光?

這些疑問在她心底連線到一起,讓她隱隱感到不安,她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的答案,但她並不敢相信。

比起這個答案,她更願意相信是父親厭煩自已了。

但是父親一向是最疼愛自已的了,又怎麼會厭煩呢。

一想到這裡,她就不自覺的抓緊了自已喜服的袖子。

“新娘子到!”媒婆的尖細的聲音把雲知月的思緒打碎。

媒婆把指甲染著蔻丹的手拍在她的手上,“小姐,該出轎子了。”

雲知月跟著媒婆剛下了轎子,手裡就被塞進了一根紅綢,摸起來又滑又柔的,這料子稍微懂點布料的人一摸就知道是上好的。

如此看來,雖然準備的時間短了些,但這錦王府也並不敷衍,企圖草草矇混過去。

也是,父親怎麼會捨得她嫁給一個對待婚事都草草了事的人呢?

當她牽著紅綢走的時候,明顯感覺到那頭更低一點,是紅綢太長了再者是綢花太重了,她不得而知。

說出來她也覺得有些奇怪,自父親跟她提起這門婚事到今天她還未見過這個錦王。

她對自已這個夫君的瞭解僅僅來自於別人的閒言碎語。

懶散王爺,是他們說的最多的。

雲知月還在想著她這個夫君會是一個怎樣的人,會是怎麼個懶散法時,她的眼睛看到了散著暖黃色燭光的紅燭。

紅色的蓋頭被一隻綠色的翡翠鑲金如意掀到了她的頭頂。

原來已經在洞房了。

她沿著如意慢慢看去,看到了一隻可以清楚的看到青筋的手。手指細長,毫無肉感。

雲知月心下一驚,這隻手的主人便是她的夫君——錦王?那這隻手也過於瘦弱了些,完全不似男子的手。

一個有些荒唐的想法突然蹦了出來,父親莫不是想讓她守寡,然後快活一世?

她正胡思亂想著,眼前突然出現一張臉。

這張臉堪稱絕色,劍眉星目,面若冠玉,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只是臉色略顯蒼白,透露出一種病態。他的眼神深邃而溫柔,彷彿能看穿雲知月的內心。

溫文爾雅,儒雅清淨。

這是雲知月對溫千澤的第一印象。

“發什麼呆?”錦王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雲知月回過神來,才發覺他正坐在一個輪椅上。

雲知月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身後的紅色床單。

她這一舉動似乎逗樂了對方,只聽對方用低沉的嗓音說道:“本王這般嚇人?”

雲知月想小幅度的搖搖頭,但她還是低估了頭上頂著的繁複頭飾,這頭是真的搖不動,“沒有,只是有些意外。”

“沒想到我是這麼瘦弱的一個人還是沒想到我是個瘸子?”溫千澤眼角帶著笑意,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等待著雲知月的下文。

“都不是,只是沒想到你生的如此俊美。”

“你倒是會說話。”溫千澤輕笑了一聲,用如意將雲知月的蓋頭完全掀了下來,連同如意一起放到了床邊的紅木托盤上。

“春雨,進來給夫人卸妝更衣。”

一直在門外侯著的春雨帶著幾個端著紅木托盤的小丫頭走進了房間。

“王妃,奴婢名為春雨,王爺安排我照顧您日後的生活。”

雲知月應了聲好,沒再多說。

春雨開始為雲知月卸妝,動作輕柔,很快便完成了。隨後,她扶著雲知月來到梳妝檯前坐下,開始為她梳髮。

雲知月看著鏡中的自已,輕輕嘆了口氣。

溫千澤將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對著春雨道:“你們下去吧。”

春雨點了點頭,將木梳輕輕放到梳妝檯上,帶著一身旁的丫頭們一起出了房門。

“王爺……”雲知月剛剛開口就被溫千澤打斷。

“本王知道沒人會想嫁給一個病秧子。你若想離開就告訴本王,三日之後,本王可以隨時放你離開。”

雲知月沒說話,慢慢走到溫千澤面前蹲下。

燭光搖曳,二人的影子相擁在了一起。

門外忽然傳來侍衛的聲音,“王爺,渠水來訊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