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榮的喊聲,那人不僅不停下,反而跑了起來。

“靠,死騙子!”

意識到被騙,他氣的快速脫下草鞋追了上去。

不得不說這幾年農活幹的,楊榮體能還是提升了不少,在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還能追上不落太多。

“騙子,別跑!老子起早貪黑這些年才存那麼點錢。”

“就五個銅板至於嗎追幾條街?算了窮鬼還你了。”

騙子抬手就往天空一拋,陽光下油光發亮的銅板像黃金一樣閃耀。

“一個,兩個,三個……不對那塊金光閃閃的東西是什麼?”

俯身在地上找著銅板的楊榮,隱約發現樹下草叢有若隱若現的金光。

“哈哈,我就知道上天不會虧待我的,終於輪到我轉運了。”

楊榮猖狂一笑收斂不住嘴角,快步跑到草叢邊一腳踩住金色,觀察著四周沒人才撿起。

“是枚令牌啊,上面還寫著字,皇城寺,司直……”

只念一半他的手就忍不住顫抖起來,這可不是轉運被人看見弄不好得殺頭啊。

“司直大人,終於讓屬下找到了您了,王大人早已經在府裡擺好酒宴。”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楊榮嚇了一跳,手裡的金牌也掉落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什麼鬼啊?我是不小心撿的,什麼司直和我有毛關係啊?賊老天你就非得把我也抓進牢獄才滿意嗎?

想到剛才只是看幾眼就渾身發毛的牢獄,楊榮嚇得完全不敢說話。

抬頭看了眼,躬身行禮不敢抬頭的官差,他意識到對方似乎並沒有認出自已不是什麼司直。

“你,你,你……大人我還有要事要辦,你讓王大人先等著。”

假裝上位著姿態語氣說完這句話後,楊榮內心狂跳,轉身就欲走。

“大人,等等,這次王大人下了死命令了一定要把您請回去,賭房殺人案的幾個嫌犯都已經抓到了。”

官差肯定不會就這麼輕易放走他,縣令都下了懸賞,只要能發現這位京都派下來的大人,帶回府內,那以後升職加薪迎娶小美都不是夢了。

“行吧,行吧,你帶路。”

看實在沒辦法走,楊榮也只能賭一把了,自已這鄉下地方離京都十萬八千里的說不定縣令就不認識自已。

……

縣衙府外,縣令早早透過線人的情報神色複雜的和一群手下守在門口了。

他塞了大把銀子才透過關係打聽到,這次朝廷會派人下來查案,這個和他預想的情況差不多,畢竟死的可是一位被流放嶺南的皇親國戚。

可來的人,竟然是那位小孩聽了名字都要哭的左丞相公子壽兵,他是萬萬沒想到,傳聞此人精通大洛各種刑罰,凡在他手下的案件沒有不破的,常常喜歡神出鬼沒,偽裝辦案。

想不到朝廷如此重視這案件,貴人還死在自已轄區,先不說仕途不保,最不好的情況可能命都得沒,即便他把自已職責範圍能做的都做了,早早封鎖了案發現場,派人抓了賭場裡的所有有關人員。

……

“來來來,大人這邊請,這便是本縣辦案之所。”官差滿臉諂媚,點頭哈腰地為楊榮引路。

“嗯。”楊榮的目光朝著縣衙望去,只見門口兩隻大石獅子威風凜凜,宛如守護神一般。縣衙內是一座四合院式建築,大門上方高懸著“臨江縣署”的匾額,莊嚴而肅穆。

“這位莫非就是壽大人?”縣令暗自嘀咕,神色複雜地打量著漸行漸近的楊榮。

楊榮這副鄉下泥腿漢子的形象,與傳聞中的世家公子大相徑庭。

楊榮的目光也直直地對上了這個身著綠色縣令制服的白髮老頭,心中暗喜:這麼大年紀才坐到這個位置,看來能力也不怎麼樣。他的信心瞬間倍增,腰板也挺得更直了。

縣令想到那些傳聞,雖然對來人的身份有些懷疑,但還是決定先討好一番,於是小跑上去,滿臉堆笑地向楊榮行禮:“壽大人舟車勞頓,辛苦辛苦,下官已備好美酒佳餚,專候大人大駕光臨。”

“酒宴就不必了,我倒是還好奉命辦案不辛苦,只是王大人日後的路途怕是要更辛苦了。”

看著楊榮說話陰陽怪氣,面色冷若冰霜,縣令嚇得雙腿發軟,差點跪了下去,強打精神挺直了身子,才慌慌張張地說道:“是屬下失職,沒能及時發現逃來此處的國舅爺,才導致意外發生,屬下罪該萬死。”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當務之急是儘快破案,趕快把本案的所有卷宗都給我拿過來。”

“是是是,聽到了嗎?還不快去給壽大人拿卷宗。”

“諾。”

……

縣衙客房內,楊榮心跳如鼓,久久不能平靜,彷彿要跳出嗓子眼兒一般。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該如何表演才能天衣無縫。

幸好不出他所料,縣令果然不認識這位從京都派下來的官,而且這次被殺的人身份非同小可。這才讓他憑藉多年看古裝劇的經驗,僥倖矇混過關。不過,他能隱瞞多久,以及之後的事情會如何發展,他完全沒有把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司直大人,王大人讓我給您拿了卷宗。”

“門沒關,進來吧。”

隨著“咯吱”一聲,剛才陪自已來縣衙的官差小心翼翼地推開門,遞上一捆竹簡。

“怎麼,你還有事?”楊榮接過竹簡,正準備檢視,卻發現官差目光閃爍,似乎有話要說。

“屬下,屬下想跟隨大人一起查案。”

難道自已的身份被發現了?縣令這老登想派個人監視自已?

“為何?”

“屬下不願與那些人同流合汙,終日在縣裡無所事事,欺壓百姓。”

官差支支吾吾了半晌,才道出事情緣由。

“哦?竟有如此志向?且說說有何理由讓我收下你。”楊榮強忍著笑,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臉,問出了這個問題。

“屬下自幼習武,如今已至一段三品,願誓死護衛大人周全。”

“嗯,不錯,你叫什麼?”

“李虎。”

“好,李虎,記住你所言,先去門口守著吧。”

望著李虎離去的背影,楊榮端起桌上的茶盞,輕啜一口。看來,能當上縣令的果然都不簡單,這老兒果然派了人來監視自已。不過,眼下不能拒絕,他也正缺人手,只好將此人收下了。

楊榮翻開竹簡,凝視著上面的文字,臉上浮現出種種複雜的神情,困惑、不解……各種問題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怎會如此?樓上房間有人被捅死,樓下三人卻沉睡不醒,絲毫未聞動靜,況且現場還有打鬥的痕跡,難道這三人合謀殺害了他?”

“可也不對,他那便宜老爹向來沒什麼朋友,更別提與人合謀殺人了。”

這其中的玄妙,恐怕只有親臨現場,方能一探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