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隻手遮月

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而至，歷十安捏著眉心，腦子裡不斷梳理著雜亂無章的記憶。

自已與原身的名字相同，只不過原身起這個名字只有原因的。

歷十安是李家那一年生下的第十個奴隸的孩子，因此得名。

此時的歷十安剛滿12歲，卻早已經有了成年人的沉穩氣質。

歷十安攤開雙掌，這雙手滿是老繭，指甲微黃且磨損嚴重。

手背的屁股粗糙，有著深深淺淺的紋路。

手指關節粗大，變形的指尖微微顫抖著，彷彿在訴說著它們經歷的滄桑。

歷十安難以想象原身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有這麼一雙粗糙的雙手。

而自已所在的地方是大武王朝，距離首都比較偏遠的林城。

透過記憶，歷十安逐漸發覺了奴隸這個地位的卑賤。

對此原身彷彿早已經習以為常，又或者說父母的教育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李家的五公子李佳光養了一條極為強壯的金毛犬。

此犬足有半人高，每次李佳光見到自已的寵物犬都會眉開眼笑，而見到自已這些奴隸只會板著臉低聲呵斥。

歷十安搖了搖頭，真是活得還不如一條狗了。

但如今的歷十安早已經不是曾經的自已了，對於奴隸這個身份，歷十安發誓自已一定要擺脫。

不止如此，他還要讓自已的父母和弟弟妹妹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沒錯，自已在這個世界的親人除了父母還有一個弟弟和妹妹。

上一世歷十安是個孤兒，這一世卻突然多了四個親人，這種感覺很奇妙，歷十安說不上來。

歷十安覺得自已穿越最強的外掛便是這顆來自21世紀接受過知識洗禮的大腦。

歷十安收起思緒，憑藉記憶朝著自已的家走去。

歷十安一家人住的屋子面積狹小，由泥土、木材和茅草搭建而成。

裡面只有兩間房間供自已和家人居住，牆壁粗糙不平，透風漏雨的。

歷十安嘆了口氣，走進屋內，歷十安開啟木門發出嘎吱的聲音。

屋內沒有多餘的傢俱，只有一些簡單的床鋪，桌椅和儲物箱。

地面則是泥土或簡陋的木板混合起來，走起路來會發出嘎吱的聲音。

窗戶很小，光線昏暗，通風也不太好，這就是歷十安生活的地方。

房屋雖然破爛不堪，卻承載著一家人太多東西，有歡聲笑語，亦有尖酸苦楚。

“你去哪裡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似乎是木門的動靜驚動屋子裡的婦女，這便是歷十安的母親任靜。

歲月的痕跡在她的眼角和額頭清晰可見，她的頭髮簡單紮起。

眉目之間與歷十安有幾分相似，她面色擔憂的朝著歷十安走了過來。

當任靜看清了歷十安身上的血跡，臉色更加憂慮起來。

“怎麼回事？你身上怎麼出了這麼多血？”

歷十安組織好語言決定將這件事情獨自處理。

“我去砍柴的時候不小心從一個不起眼的坡上滑下去了，被石頭磕了腦袋昏了過去。”

任靜牽著歷十安的手錶情之中滿是心疼，任靜對著歷十安的傷口進行了簡單的處理後說道。

“委屈你了孩子，明天砍柴的活就交給你老爹吧。”

這番話令歷十安不由得鼻尖一酸，前世自已是個沒人疼的孤兒，面對任何事情都要自已扛。

一個人打工賺取生活費，生病了一個人去醫院掛號，這也讓歷十安養成了獨立要強的性格。

歷十安突然抱住任靜，語氣中略帶哽咽。

“我沒事，不過是一些皮毛小傷罷了，明天我可以去砍柴的。”

任靜有些奇怪，不過還是抬起手輕輕拍了拍歷十安的後背安慰起來。

傍晚，落日餘暉沉溺在晚霞之中，一家人圍在桌子上吃著晚飯。

這個時代沒有一日三餐一說，對於自已這種奴隸來說填飽肚子就已是萬幸。

歷十安的父親歷程是個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面板長期在太陽底下暴曬而顯得黝黑十足。

“怎麼這麼不小心？連個小坡都摔成這樣，哎。”

歷程還要說些什麼，卻被任靜打斷了，隨後一家五口陷入了安靜之中。

只有吃飯的聲音迴盪在整個房間，歷十安一家通常一天只吃一頓飯，偶爾吃兩頓。

如果只是這樣歷十安還能勉強忍受，但這吃的東西令歷十安難以接受。

冰冷乾澀的饅頭入口，歷十安吃不出什麼味道，沒有麥芽糖該有的甜味，有的只有乾澀。

堅硬的饅頭頂在喉嚨處，歷十安連忙拿起一碗米粥喝了一大口。

米粥說是米粥，但米粥裡面的大米歷十安感覺自已一隻手都可以數的出來。

如果不是自已的胃裡許久沒有進食，早已飢腸轆轆，他絕對不會碰的。

這種食物放在前世，可以說是狗看了都搖頭。

清風殘月，月亮與月影相輔而成。

歷十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李家明確規定夜晚是要宵禁的，奴隸不得外出，歷十安對此嗤之以鼻。

說是宵禁其實就是把奴隸當作家畜一樣圈養，為了防止他們夜裡逃跑而出的規定。

曾經有人忍受不了這樣的生活便在月黑風高的夜裡逃跑。

結果被守夜人抓住了，之後的下場可以說是慘不忍睹，不敢想象此人生前遭受了怎麼樣的折磨。

這個世界是一個盛行武道的世界，作為李家的奴隸只有兩種出路。

要麼被發現有武道天賦，憑藉一身武藝成為李家的侍衛。

要麼一輩子都在太陽底下幹著農活，飽經風吹日曬。

歷十安的父親歷程就屬於後者，一輩子在莊稼地裡度過。

歷十安才剛滿12歲每天早早起來就要砍柴拾薪，中午還得陪著與自已年齡相仿的李家七公子李佳品上私塾。

這裡的人們一般在14歲才開始修行武道，這時的身體已經長成。

而在這之前便去私塾裡聽課，據說這樣做的目的是人們普遍認為這樣可以增加孩童的智慧。

從而大大提高對武道方面的理解力和悟性。

歷十安和自已的弟弟妹妹睡在一張床上，連翻身都極其困難。

聽著耳邊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歷十安知道只有自已才可以擺脫一家人的苦狀。

狹小的窗戶射進一道微弱的月光，歷十安一隻手舉了起來遮住了盡收眼底的月光。

隨後他舉起的那隻手緊握，彷彿抓住了月光，亦抓住了希望。

歷十安的弟弟歷文春感到自已的哥哥今天貌似有點奇怪。

大晚上的不睡覺嘴裡還嘟囔著什麼，歷文春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起來。

隨後他在嘈雜的聲音中聽清了哥哥的喃喃自語。

“揮手遮月見光不泯，踏足異世煜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