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母的陪同下,我們一家人去了我大學所在的城市。

想想,當初我填報大學志願,最先確定下來的就是去那個城市,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在我很小的的時候,父親就時常唸叨著那個城市有多麼的好,每次在他說起時,臉上就升起了無比的嚮往。

所以,我直接選擇了這個城市去上大學,既滿足了他們的憧憬,又能借著送我上學的機會,實現去這個城市旅遊的願望。

可謂是一舉多得!

因為沒人問我,所以也就只有我知道答案,我告訴父母,讓他們不用管我,好好享受這屬於他們首次的出門旅遊。然後,我一個人去了學校順利完成了報到,準備接下來的新生開學典禮和大學軍訓。

父母也就玩了兩天半,兩個人吵吵鬧鬧的,來學校看了我們的開學典禮後,下午回去了,他們說這次旅遊很滿足了。

後來我才聽母親說起來,他們兩個人,在我大學操場的椅子上過了三個夜晚,他們說是為了省錢,也更是為了圓他們自已的大學夢。

我又難過又覺得好氣。

他們也說,大學裡的蚊子就是不一般!

我的大學生活就這樣便開始了,大學新生的軍訓,我參加了幾天,無聊的踢著正步,正好在宿舍水房,對著水龍頭衝腳時,不小心滑到了。

雖然只是皮外傷,但我謊稱拉傷了筋骨,就這樣順利和病號連的人,坐在操場旁邊,一起發著呆,看著別人在踢正步。

輔導員很關心我們,給我們打氣,還特地關照讓我能堅持參加,完成軍訓。

我是被輔導員說服了,所以,我打算第二天就去重新參加軍訓,結果,第二天起床時,發現自已竟然又感冒了,喉嚨腫的講不出來話,只能打電話給輔導員,沙啞的告訴她這個“不幸”的訊息。

這下,我算是病號連裡的正式一員了。

等到軍訓結束後,我才大病初癒,走出宿舍樓,被明亮的太陽晃得暈乎乎的。我帶著高數課本,開啟了大學的第一堂課程。

大學裡的新鮮事物,讓人應接不暇。或許,也只有像我這種從小地方來的,沒出過遠門的人,才會有如此深刻的體會。

除了要在幾棟教學樓之間奔波上課,還參加了一堆的課外活動,就比如新生辯論比賽、新生籃球比賽、老鄉會什麼的。

每天也都會在網上釋出些內容,配上圖片,再看看其他人釋出的大學生活,順便加兩個以前的同學為好友。

大多數人也都加了社團,我毫不猶豫的,把自已送進了腳踏車協會,買了輛幾百元的二手山地車,每個週末和車協的人,騎車去逛這個城市的旅遊景點。

我有一位舍友,他加入的是輪滑社,好奇心的促使下,我又向他借來了輪滑鞋來玩。

我入門的很快,一個下午,就可以在校園裡暢通無阻了,然後,當我穿著輪滑鞋,滑到了籃球場上時,一位體育老師看到我,走到我的面前,誇我滑的很不錯。

“謝謝啊!謝謝老師!我才剛開始學會呢!”我有點自豪。

“啊……?!”聽到我的回覆,老師明顯有些尷尬,笑而不語。

“那你在這裡慢慢滑吧。”說罷,他笑著轉身走開了。

我稍微滑了一會兒,便離開籃球場去了別的地方。

直到我在路上繼續滑著,我才突然意識到,我穿著輪滑鞋,招搖過市的,跑到了他們的籃球場上玩輪滑。

“哎,丟人丟大發了!”我不禁嘲笑自已。

漸漸適應了大學生活,我又在學校找了一份勤工儉學的工作。

就這樣,每天滿滿當當,新鮮又充實的生活,讓我很是嘚瑟,覺得自已的大學生活過的是風生水起。

賈明,是我在勤工儉學的時候,所認識的一位教工,他是留學歸來的研究生,很喜歡攝影,所以就留在我們學校,哪裡有活動,他就帶著照相機或是攝像機去現場拍攝。平時他也會去學校的邊邊角角,拍點建築和風景,探索些不曾發現的素材,我們學校官網上的校園照片,大多都是賈明拍攝的。

我和賈明熟悉了以後,才發現他有點老成的外表下,也是和我們學生一樣的心境,就像是我的大學同學,沒有一點兒的代溝。所以,我嘴上喊他賈老師,心裡的意思是“假老師”。

有的時候,賈老師會帶著我去吃夜宵,喝點啤酒,談天說地的,賈老師會問我騎車去過哪些好玩的地方,想從我這裡挖掘些素材。

時不時的,我們就會聊到一些八卦,主角大多都是女的,但這些話題,一點也不讓我覺得庸俗,因為賈老師說過,這才是男人該有的正常聊天。

我們也會偶爾喝點白酒,我當然是不能丟了西北人的臉面。喝酒喝的起勁,喝完一瓶白酒後,我們又會加上幾瓶啤酒,繼續聊著那些話題。

後來有的時候,我也會主動請客,邀請賈老師去吃夜宵。

在平安夜那天,我帶著賈老師去了留學生公寓。

我們班有個外國留學生,叫埃裡克,他邀請我和他一起過平安夜。

臨近傍晚,在勤工儉學的工作結束後,我也就正好帶上了賈老師一起過去。

剛走進留學生公寓的大廳,我們就正好見到了埃裡克。他站在前臺,一手端著盤子,另一隻手直接抓拌著盤子裡的食物。

“hello,what’s up!”

埃裡克跟我打招呼,然後又低下頭繼續爪拌,臉上露出了很是滿意的笑容。

我的目光不在盤子裡的食物,而是盯著他黑乎乎的手指頭。正在我一臉嫌棄的時候,埃裡克就不由分說直接捏起一團食物,塞進我嘴裡。

“我靠,還XX是生的蝦,連殼都沒去。”我飈著髒話。

埃裡克才沒理會我,跟著大廳的音樂,拍著手,踢著腿蹦躂起來。

這些留學生,一有機會,就會展現出對跳舞的極度喜愛。

“你也是留過學的,來嘗一口正不正宗。”我端起盤子要遞給賈老師。

賈老師趕忙躲到一邊,像是埃裡克的老熟人,跟著一起扭動起來。

留學生們很會活躍氣氛,吃著跳著,有說有笑,真的讓人感覺到一種錯覺,就是他們的思維都很單純,滿腦子的吃喝玩樂。

雖然,我都沒有聽懂,他們說的是哪國語言。

晚飯後,我和賈老師就直接被他們帶去了酒吧。這些個留學生,連這個城市的景點還沒去過,但對周邊有幾家酒吧,早已是瞭如指掌。

已經是晚上十點,埃裡克興奮的告訴我,這首中文歌曲太棒了!說著,他就把他的耳機扣在我頭上。

我一聽,是張宇的《用心良苦》。

“你說你,想要逃,偏偏註定要落腳,情滅了,愛熄了,剩下空心要不要”。

埃裡克嘟囔著兩片厚嘴唇,大聲唱著,配著酒吧裡的DJ,極其自然的融入到舞池中去。

第一次來到酒吧的我,有些不知所措,看到賈老師和一個女生,正坐在吧檯邊上說著話,我立刻走過去想加入他們,到了他們的身邊,仔細一聽,“X,又不知道是哪國家的語言。”我心裡氣憤道。

我只能是假裝來和賈老師打招呼,接著又去牆邊,找了個沙發,一個人傻坐著。

沙發皮墊也不老實,跟隨酒吧的重低音劇烈震動,拍的我屁股發麻。

除我之外,所有的人都像打了雞血一樣,只剩下盡情的歡樂,我不禁感覺,這像是一場虛幻的表演,所有人在試圖剝離出自已張狂的一面,用一種亢奮的情緒,極度的尖叫,和搖擺的肢體動作,去表達出來。

整個酒吧的大廳裡面,瀰漫著五花八門的味道,我果斷逃離到酒吧外面,站在寒冷的夜晚裡,暈乎乎的望著天空,城市的黑夜像是雪破圖一樣,卻是泛著紅光。

這樣的黑夜是我所陌生的,在我離開家鄉之前,我從來不會懷疑過,夜晚的天空是黑色的。

黑夜很深,被一團厚重的霧氣籠罩起來,讓人無法抗拒。

那一刻,我才突然察覺,自已像是失去了很多東西,又不知道是丟失了什麼東西。

大學期間裡,新鮮的事物紛至沓來,恍惚間就做了很多的事,也走了很遠的路,卻沒有留下痕跡,回想起高中的過往,我似乎能清晰的記得,每一天都做了哪些事情,是如何度過了每一個夜晚的。

但從離開家鄉的那一天起,我就像是從走路或是騎車,換成坐上了一輛高速行駛的列車,不知道列車將要去往何方,它只是飛快的向前賓士著,飛快的遠離著曾經的那些人,那些事。

看著列車窗外,一晃而過的風景,應接不暇。

大一的寒假,我匆匆踏上返鄉的旅途,當大巴車駛進我們的小鎮,我激動的看著周圍熟悉又親切的景色。

“你說你,想要逃,偏偏註定要落腳”好像當初我的離開就是逃離,但此刻,我卻如此期待的,想要踏上這片土地。

回到家後,我撥通了顧欣的電話,因為答應要給她帶點我大學所在城市的旅遊紀念品。

聽到我說,她才想起這件事情,很抱歉的告訴我,她們一家都去了外地旅遊,過年也不回來。

我和顧欣就簡單寒暄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不抱有太高的期待,就不會有太大的失落感吧”,我安慰自已。

思考再三後,我還是決定去參加高中同學聚會。

走進餐廳,看到同學們都是精心打扮收拾了一番,湊成好幾堆,熱熱鬧鬧的在聊著天。

雖然還是能感到,他們身上增添了一種特別的社會味道,但同時也保留著學生的氣息,相比之下,還有幾個在復讀的同學,他們身上的書生氣息就特別明顯了。

“年林學霸,來跟煙嚐嚐?”有個同學看到我站在那,主動走過來對我說。

“哦,謝謝!”我接過了香菸。

讓他,也讓剛才和他說話的那幾個女生大吃一驚的是,我毫不猶豫就拿起香菸點著了。

“演的還挺像,抽菸都不會過肺的。”那個男生回到了座位,對旁邊的女孩子講道,然後就引得她們哈哈大笑。

我有些尷尬的微笑著,向他們回應。

我相信大多數人,沾染上抽菸的惡習,都不是因為自已突然想去抽一支,然後主動去買的,只是像我一樣,因為身邊正好有一個抽菸的損友,然後毫不在意的接下他遞過來的香菸後,嘗試了一支,就這樣,被動的沾染上了香菸的誘惑。

可能也是我對於這些東西,這些會讓人上癮的東西,沒有太強的抵抗力吧。

哎,這些都無關緊要了,我沒有去反駁他,笑呵呵的看著他們。

那個同學抽著煙,像在講脫口秀一樣,談笑風生,引得周邊的女孩哈哈大笑,確實富有吸引力。

他不像我一樣擅長學習,但是他也有他擅長的領域,並且是勝過我的。

這次聚會,吳天誠沒有來參加,我有些失落,一個人坐在座位上吃著飯,看他們喝酒聊天。

我想,下次聚會,不來應該也是沒有關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