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後...

整個岷山部風平浪靜。許多人甚至產生了錯覺:一個月之前,是不是有王令傳來?

蕭赤心中本來也是十分緊張的,因為妹妹狐兒,不到十歲,也屬於孩童之列。蕭赤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真要拿妹妹祭祀,那他就...帶著妹妹和母親深入荒山。

不過,顯然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這一個月來,國都一點訊息都沒有。整個岷山部彷彿無事發生。

不過,對比岷山伯國的風平浪靜,其餘州郡可就是動盪不堪了。

先不說這幾年天災不斷,好多地方甚至有妖出沒,各地官府疲於奔命,軍隊多有死傷。但這些天災妖禍,如果官民一心,挺一挺也就過去了。

奈何朝堂之上,也不平靜。國師不斷進獻讒言,導致許多忠良被貶斥,更是蠱惑大王,加大祭祀,加重九天權柄,以至於剛十年大祭之後,又要舉行大祭,並且還要以孩童為祭品。

這次政令一出,全國譁然。雖然只是祭祀千名孩童,但誰知道以後會祭祀多少?

民心惶恐。

...

赤河之上,一行十艘大船停滯不前。

“啟稟岷山姬,赤河之水,不知為何不再流動,甚至有倒灌的趨勢!”

岷山鈺依舊一襲綠衣,依舊赤著潔白的小腳兒,站在船頭,眺望著遠方。

“撐槳,行船!”

丹唇輕啟,細眉微蹙。

“喏!”

...

“事出反常,必有妖!”

“希望不會影響這次的行程!”

“我岷山本就是多事之秋,一旦沒能按時送達祭品,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我岷山可以不尊王令,但絕不可以做出頭鳥...”

岷山鈺心中不斷盤算,眉宇間的憂色怎麼也掩飾不住。父君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弟弟還是個小孩子,一切都要靠她支撐。

如果不是岷山鈺天賦驚人,修煉神速,族中的那些人早就壓制不住了。

這些年所有大事,都是岷山鈺親力親為,她...也不過是不滿二十歲的女孩子啊!

這次以孩童祭祀,更是岷山鈺力排眾議,堅決否定從各部族中抽取的提議,而是毅然派人以重金從其它州郡的災民中購買。

雖然這樣做,她也心中不忍,但沒辦法,總好過從部族中抽人。而且災民中不乏易子而食的,去做祭品,終歸比被人吃了要好上一些。

而顯然,其它州郡為了不引起更大的民憤,差不多也都是這麼做的,這次祭祀的風波才漸漸被掩蓋下去,但大王不仁的種子,已經在百姓心中種下。

這次是一千名,如果以後祭祀萬名?十萬名孩童呢?又該如何?

...

“喝!”

“喝!”

...

整齊的喝聲遠遠的從赤河傳入蕭水鎮。

“國都的大船又來了!”

鎮民們吆喝著,向著赤河邊湧去。雖然三年前見過一次了,但顯然,湊熱鬧是沒夠的。

蕭赤心中突然有些悸動,那一襲綠衣的身影,彷彿近在眼前。

“噹啷~”

扔下手中的鐵錘,蕭赤猛的向赤河疾奔,可奔了沒多遠,蕭赤不覺間又慢了下來。心中五味雜陳,有欣喜,有怯懦,有害怕,有羞澀,還有一絲要復仇,或者說是要展示自已的急迫。

“她來了?”

“她...還記得我嗎?”

“她...嫁人了沒有?”

...

待蕭赤到了赤河邊的時候,船隊已行至末尾。

蕭赤攀上高處,左右張望,卻始終不見那一抹綠意。

“沒來麼?”

心中有些失落。

“也許...在前面也說不定!”

眼中漸漸有了光,蕭赤足下發力,轉瞬間就消失不見。

順著河邊山林,發狂疾奔。

“呼~”

突然,一抹血色微光出現,隨後化為人型虛影。卻是蕭赤情焦急之下,引動了天地之勢。

有了天地之勢的加持,蕭赤腳下每踏一步,都發出‘咚咚’的聲響,身形如殘影一般,向著前方飛掠。

...

“報,岷山姬,後方山中疑似有凝勢境強者出現,好似正在追趕我們!”

“嗯?”

岷山鈺目光一凝,面沉似水,轉過身向後面的山林中望去。

卻見山林之中,隱隱約約有血色的微光出現,仔細看去,卻是一道人型虛影。血色人型虛影所過之處,樹木猶如割麥子一般紛紛倒下。

“一重勢境的武者?”

岷山鈺蹙著眉,眉心山石印記微微亮起,心下暗暗戒備。

卻見一道人影攜著血色人型虛影,飛一般的便超過了岷山鈺所在的主船,到了前方几十丈後,消失在了山林中。

“呼~”

“看來不是衝著我們來的。”

岷山鈺長出一口氣,眉心印記漸漸暗淡了下去。

而蕭赤此刻,站在大船前方不遠處的山崖上。船頭的那一抹綠意讓他心頭一喜,不過卻只是面無表情的,直直的盯著大船上的人影。

而那綠色身影,彷彿也心有所感,略微抬頭,便看到了前方崖頂的蕭赤。

“是他!”

兩人相互凝望。

夕陽下,只見崖頂少年一襲黑衣,揹著套著牛皮的長條物,輕風拂過,髮絲凌亂了雙眸,模糊的視線中,大船漸行漸遠,那個人兒,也漸漸消失在水天之邊。

...

蕭赤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鐵匠鋪,如機械般的揮舞著鐵錘,鐵砧上的物件,已被他敲的變了形狀。

...

“赤哥兒,赤哥兒!”

“那大船,又回來了!”

蕭赤聞言,感覺魂兒也跟著回來了,雙眸漸漸有了亮光。他不知道為何,他的心情會如此時起時落。

“哦...是趙大叔啊!那大船...為何又回來了?”

“嗨!那我哪知道!我只見到剛走不多久的大船又退了回來,而且,小蕭司事和首領都往赤河邊去了!”

中年男子回答。

“哦?首領和小蕭司事去了?那些國都來的船,要在我蕭水部停靠?”

“那到不是,我見那大船,好似被河水衝回來的!”

蕭赤聞言笑著道:“怎麼可能,越往龍馳江去,地勢越低,怎麼可能被河水衝回來!”

“你這孩子,趙叔騙你這事幹啥?”

“趙大叔,非是我不信,主要是長這麼大我也沒聽過河水倒流啊!”

蕭赤搖了搖頭。

“別說你沒聽過,我也沒聽過...”

...

“轟隆隆~”

兩人正聊著,忽聽濤翻浪湧之聲。

對視了一眼,蕭赤瞳孔就是一縮。這聲音他太熟悉了,龍馳江邊這種聲音他可是聽了兩年。

“噹啷!”

扔下鐵錘,蕭赤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