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離跟著秦淵走到了那張桌角都已經掉了漆露出些木料的桌椅旁,秦淵施然的坐下拿起了桌角那幾本明顯被翻閱過多次但仍舊被精心儲存到今天的書籍,“清廷,你還記得這幾本書嗎?其實在你給我講解之前我早就讀過了。”

他把目光投向了門外的遠方,望向了由宮牆圍出的四四方方的天空,“那是我母妃給我講過的,她在的時候先帝還沒有那麼冷待我,母妃是個很有野心的女人,她本族是塞外異族,雖然嫁入皇宮非她所願,但生下我之後明知血統不純的我不可能繼承皇位,卻依舊從小教我讀書,講的全是治理天下的帝王之道。”

“後來母妃走了,因為血脈,先帝便對我越發的看不順眼,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裡,我也從沒對任何人透露過自已所學。”秦淵撫上書籍的封皮,“但不對你講,是因為我覺得如果我說沒有聽懂,你就會再一次這樣站在我身邊細細的講給我聽。”

秦淵伸手拉住應離的手臂,“清廷,那段時光裡的你就像是我的救贖,讓我覺得往身後看的時候終於有人站在那裡了。”

秦淵說的一大堆話應離都沒怎麼往心裡去,他在聽到異族之後就只顧著偷偷的觀察男主的長相來著。怪不得他第一次見的時候就覺得男主的輪廓很深,山根也相當挺拔,如果他是異族那就很合理了。而且他也發現了秦淵的瞳孔似乎也不是純黑的,這跟血脈是不是也有關係啊?應離正認真的研究著這個問題呢,就從穿耳而過的話語中提取到了某個關鍵的詞語——救贖。

天哪,這詞一聽就讓人頭大。事實上,沒有誰能真的救贖誰,如果有,那也只能是自已才救贖的了自已。

這樣的兩個字太沉重,蘇清廷承受不承受的住他不知道,但他實在是搞不來。

應離輕輕的搖了下頭,說:“秦淵。”他感情複雜的叫出這個名字,這一聲他沒有扮演蘇清廷。只是他想,秦淵拿“救贖”來形容蘇清廷,那蘇清廷又是怎麼看待秦淵的呢?一個公事公辦的被攻略者,還是一個雖然後期狠辣前期卻遭人可憐的反派?

【主人……】

應離並沒有遮蔽系統,所以他心裡想的這些001自然也能知道,它想說的是,修復局那些沒從小說世界裡回來的攻略者,其實只有三成是在任務過程中死亡了,至於剩下的,則全是對某個角色動了感情而選擇了留在小說裡。

不要覺得這些安穩的度過一輩子也是件好事,本質上來講修復局是天道規則排斥的一方,一旦失去了系統的中和掩護,不止是攻略者會被當做bug被規則消滅,整個小說世界也會陷入巨大的混亂的。

在修復局裡,這樣的世界會被判定為待毀世界,意思是等待毀滅的小世界,後續的處理方式則視情況而定,如果沒有溢位能量的威脅就任由該世界自然的走向滅亡,如果世界內的規則能量太過不穩定很可能溢位後造成影響,修復局就會負責去毀滅這個世界。

所以,001想勸應離不要跟男主牽扯太多,但它沉默了幾秒後還是沒有說話。因為應離在秦淵投過來不解的目光之後就立馬切換回了蘇清廷的狀態重新叫了一聲“秦淵”,他拇指摩挲著食指上的戒指,又從他手裡拿過書來用懷念的眼神翻過幾頁,“那時的你還只有十歲吧,到如今已經過去十多年了,時間過得還真是快啊。”

秦淵握著他的那隻手收緊又鬆開,就在他正打算說點什麼的時候,在殿外候著的太監匆匆的進門稟報,“陛下,徵西大將軍凱旋,現在攜沈尚書大人和小世子殿下求見。”

秦淵盯著應離看了幾秒,最後吩咐在隔壁嘉成宮主殿接見,於是應離這會兒就坐在秦淵下首的位子上,手裡端著嘉成宮裡的宮女奉上的熱茶,在心裡跟系統交流到,【剛才那人說的什麼將軍什麼世子都誰啊?】

【徵西大將軍袁杭,正是跟男主一起奪權時的主力,這位世子叫秦朔回,是先帝送去和親的長公主的兒子,男主登基前曾帶著袁杭殺到過長公主和親的部族,先兵後禮,奪權的時候也得到了那個部族的支援,當時因為制衡合作之類的原因,就把秦朔回偷偷帶到了大熙,秦淵登基後自然就封了秦朔回為世子,後來朝堂穩定之後,秦朔回就跟著袁杭一起在兩年前徵西去了。】001回答到。

應離若有所思的用指尖敲了敲茶杯,【那沈尚書又是哪位?】

【沈珂,這位有點特別,他是另一位這本小說裡的男主。】

應離挑眉,【你是說他是前男主的男朋友?】

001肯定,【是這麼個關係。】

【那他怎麼還活著?前男主不是跟秦淵一起爭的皇位嗎?秦淵上位能放過他?】應離疑惑。

001道,【因為攻略者的緣故,沈珂並沒有和原男主扯上關係,而是加入了秦淵的陣營裡。】

這面應離正想跟系統再說點什麼,但幾人已經在通報聲中走了進來,居中的是袁杭,身量頗為高大,甚至身上還穿戴著半副盔甲,氣勢長相都凌厲的如同一把出鞘的刀,他率先行禮,“臣遠征歸來,拜見陛下。”

他左側站著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倒是跟男主有幾分相像,一身精緻的製衣,貴氣兩個大字簡直是撲面而來,不用猜也知道這位就是小世子了。興許是年紀正盛,秦朔回注意到應離的注視後抬著下巴飄過來個傲氣的眼神,就是轉頭對上秦淵的時候又變得格外崇敬的行禮請安。而右側的就只能是沈珂了,男人眉目柔和清秀,看氣質感覺跟蘇清廷有些許相似,只是蘇清廷要更冷淡些,這位沈尚書給人的感覺則更溫潤,問安間一舉一動都很是優雅。

坐在主位的秦淵卻沉著臉色,半晌後才冷聲讓三人起身賜了座。而秦淵明顯的心情欠佳,袁杭等人一時間也安靜下來沒敢先出聲,於是室內瞬間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應離迷惑的看了看秦淵,【男主又咋了?誰又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