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如濃墨一般,夜晚開車實在不便,我尋覓了一下附近的房屋,找了一棟大樓來安置這些人。一群人簇擁在大廳裡,天氣變得寒冷異常,大家把房子裡的紙盒等物品拆開,鋪在地上,當作睡覺的床鋪,但孩子們還是被凍得瑟瑟發抖。於是,大媽們生起了一個火爐,頓時,溫暖如春,但也極易暴露位置。我將報紙貼在窗戶上,儘量不讓我們的蹤跡被發現,只留下一個小口通風。一群人圍著火爐,或躺或坐,準備在這漫長的寒夜中度過。

我躺在地上,心中始終惴惴不安,但睏倦最終還是戰勝了不安,我沉沉睡去。深夜,樓下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聽起來人數眾多。葉詩涵輕輕推醒我,低聲說道:“有人上來了,怎麼辦?”“先躲起來。”我一邊說著,一邊迅速起身收拾地上的紙箱。“那她們怎麼辦?”葉詩涵問道。“來不及了,腳步聲已經到樓梯口了,我們先躲起來。”我來到房間裡,輕輕抬起床的一側,葉詩涵敏捷地鑽進了床底,我順手從衣櫃裡拿出一件黑色大衣遞給她。然後,我像貓一樣順著床頭櫃爬到衣櫃上面的櫃子裡,剛剛關上櫃門,就聽見大門開啟的聲音。

“別動,都老實點!”大廳裡傳來一箇中年男人粗壯的聲音。過了一會兒,那個中年男人再次開口:“還有其他人嗎?”沒有人回應,四周一片寂靜。“你,進去搜一下。”房門被人粗暴地推開,我順著櫃門的縫隙望去,只見一個身材矮小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手裡握著一把步槍。他先是去陽臺和衛生間檢視了一番,然後回到房間,推開了衣櫃的櫃門。而此時,我正藏身於衣櫃上方的櫃子裡,我小心翼翼地挪動著手中的手槍,將槍口對準他的頭部。由於他的身高太矮,夠不到上面櫃子的把手,所以並未檢查這個櫃子,我暗自鬆了一口氣。

但旋即,他又俯身去檢查床底。我的心跳驟然加速,彷彿要衝破胸腔,我憋住呼吸,再度將槍口對準他的頭顱,只要他發現了葉詩涵,我會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他低頭瞅了一眼,突然又有一個人走了進來,他噌地站了起來。“找到人了嗎?”那人問道。“沒有”,說完,兩人便一同出去了。或許是沒有開燈,光線太過昏暗,床底根本難以看清,我高懸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如釋重負地長舒了一口氣。不多時,一陣零亂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慢慢地離開了。須臾,我才緩緩從櫃子裡爬出。出來後,我檢查了一下各個房間,確認人都走光了,食物和物資也都被洗劫一空,房子裡空蕩蕩的,我又緊貼著窗戶往樓下望去,他們已經走遠了。葉詩涵從房間裡走了出來。“這些都是什麼人?”“不曉得,不過看他們的裝扮,應該只是普通民眾,不像是 M 國的人。”我推測道。“現在怎麼辦?”“先跟上去瞧瞧,他們應該沒走多遠。”來到樓下,沿著大路前行,沒過多久,便發現了路邊的黑色標記,想必是她們留下的記號。順著記號一路尋覓,果然找到了他們的大本營。那是一個老式的修車廠,裡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汽車。然而,並未發現被關押的人,我心生疑竇,莫非裡面還有地下室?時不時地看見幾個男人手持步槍,在屋外巡邏,不清楚屋裡頭還有多少人。“看來得從長計議了,我們倆這會兒衝進去,無疑是自尋死路。”於是,我們在對面的大樓住了下來,每日記錄並觀察他們的活動規律。這群人看上去只是普通百姓,但都十分謹小慎微,基本上沒有人落單,只要襲擊其中一人,就會引起其他所有人的警覺,如此一來,想要動手就難上加難了。

時間如同沙漏中的細沙般緩緩流逝,每分每秒都顯得如此漫長而煎熬。終於,葉詩涵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急,忍不住開口提議道:“我們還是趕緊去找些支援來吧!”

然而,我卻堅決地搖了搖頭,語氣堅定地說:“不行,這裡距離米菈實在太遠了,如果現在貿然行動,我們根本無法得知他們對人質做了什麼。”她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沉默了下來。

接著,葉詩涵又提出另一個建議:“那不如我們去附近看看有沒有其他可以幫忙的人?”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回答道:“附近那些人(指那些在末日來臨前便早已儲備好物資、整日躲藏在家中苟且偷生的普通人),他們才不會多管閒事呢。畢竟在這亂世之中,人人都只能自顧自地尋求生存之道。”

如何解救她們成為擺在眼前的一道難題。敵人將整個汽車廠守衛得猶如銅牆鐵壁一般,不僅安排了三人一組的巡邏隊,而且日夜不停地戒備。想要發動突襲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強行闖入更無異於自投羅網。面對對方強大的人數優勢和猛烈的火力壓制,我們束手無策。

我呆呆地凝視著遠方的天空,思緒漸漸飄遠……